今日在场之朝臣,上至三公九卿,下至千石之吏皆是一丝不苟的行礼。只怕自己出了何纰漏被人检举之,那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扫视了一眼在场之朝臣们,天子刘启是淡然言道:“众卿免礼”。
“谢陛下”。
然臣子公卿拜贺天子之后,便轮到了汉家之典属国,如南越、闽越、夜郎之使者入殿朝贺之。
然南越与其余诸国不同之,赵佗本就是秦之部将,迁移儿至南越之地,对于汉朝之事自然是更为了解之。
赵佗更是知道,如今汉朝已平定吴楚五国之叛乱,其内部便再无重大之隐患,沉寂蛰伏了近六十年的汉帝国说不得要不了多少时日便要崛起之。
固此,赵佗之心中已有了一丝不安,选派这使者入长安之时,更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其定要表现的对汉朝天子恭敬顺从之,且还要打探些汉朝近时之事。
因而这南越国之使者一入宣室殿,便立即行三跪九叩之大礼,天子刘启自然是欣然悦之,更是下诏赏了些金玉之物,令这使者代为转交于南越王赵佗。
随后上殿而来之便是到了汉家各郡国之上计吏上殿拜贺之。
上计吏到长安而来,可并不仅仅是代各郡国之太守诸侯王向天子道贺。
其要将汉家各个地方之诸侯国与郡这一年中之所收之赋税、刑狱之案件,以及郡国中之大事,更还是要将来年施政之计划,尽皆奏禀天子得知。
天子则是依据上计吏之所奏,为全国各个郡国临行考评,当然诸侯国之考评好不好皆是无关紧要。天子绝不会因为此等事便降罪于诸侯王。
但些对汉家数十郡之太守来说乃是至关紧要之事,像是边地诸郡,与南方数郡,天子即便是出巡之,也甚少去之。
其一年中也只能靠这一次令上计吏到长安奏报,才能在天子面前露露脸,让天子注意到还有这些个臣子在。
然这考评之划分,好之则为上功,次之则为下功,当年举荐贾谊入朝做博士之河南郡太守吴公,便是因连续三年之政绩考评为上功,而被文帝提拔到了长安做了九卿之之的廷尉。
固此其在天子看来也是考评官员之紧要之事,然令郡国自己呈报自己当政一年之政绩,难免会有些水分,固此,这时便要轮到各地一御史起作用了。
天子最终会依据上计吏与御史所奏之结合,最终给各个郡国一个考评之结果。
然汉家之郡国有数十个,其一个个都还要单独来向天子陈奏之。固此,如此过了两个多时辰,总算是陈奏言毕了。
一坐数个时辰,跪坐在丞相桃侯刘舍一侧的刘荣早已是有些坐不住了,但此刻这宣室殿中,到处皆是手持笏板之谒者,也不敢稍有一动。
看了一眼,还是正襟危坐的老爹,此刻刘荣不得不感慨道:“从早晨听到正午也不知老爹累不累…………”。
然当这最后一名上计吏入宣室陈奏之后,这元旦大朝总算是散朝了。
刘荣一回寝宫便立即对王声言道:“速去备车!”。
而王声是行礼道:“今日朝会如此之久,殿下不如稍作歇息再出宫”。
刘荣可是早就答应了陈阿娇,今日要与一同到渭水之畔,观看大傩之祭,“速去备车,此时已晚矣”。
“诺!”,闻言,王声便只得应下。
出了司马门,刘荣便忙对御者言道:“到馆陶公主府中去”。
如此,不过一刻,刘荣便到了刘嫖府门之外。
一番通禀入了其府中后,刘荣立即便去寻陈阿娇。
听闻是刘荣表兄总算是来了,陈阿娇当即便从房中跑了出来,兴奋道:“我可是在府中足足等了半日,刘荣表兄总算是来了”。
刘荣是呵呵一笑,上前拉住了陈阿娇言道:“今日有朝会,表兄自然要去之,适才一散朝,便乘车来矣”。
如此两人便手拉着手,往府门外行之,出了其府,此时刘荣才又反应过来,问道:“我怎不见姑母在府中?”。
“母亲一早便入宫去拜见外祖母了,原还要携我同去之,然有表兄之约,我便未去之”。
闻言,刘荣只是一点头,当即便将阿娇抱上了马车,命御者驱车疾行往渭河之畔前去。
然当两人到时,只见那大傩之祭,已然开始。
大傩之祭,本就是一驱邪之仪式,早在商周之时便已有之。
传延至汉代,每到元旦之时,便会在长安选出有一百二十名身穿皂服之少年,手持大鼗做物。
其中有戴面具披熊皮的方相,与十二兽,然最后由骑兵驱赶着代表疫病的造像并将其点燃扔入渭水之中,已示驱除恶鬼邪灵。
固此每到元旦之时,长安城中便会有众多人等会至此观看这大傩之祭,祈求来年之福运。
刘荣此前从未看过,然前几日去探望阿娇之时,听其提起此事,当即便答应了她,待到元旦之时,便领她至渭水之旁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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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上计吏又称计吏。战国之时和秦汉两朝皆有之,郡守和诸侯国相每年要把本郡本国的人口、钱粮、赋税、垦田、盗贼、狱讼等计划预先送朝廷,到年终再总结汇报执行情况,这执行情况的汇报本子称为“计薄”,汇报称为“上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