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春秋射猎苑中,取兽无数。其中离宫七十所,容千骑万乘”。
且打的那匈奴远逃数千里的卫青、霍去病皆是在这上林苑中成长起来的。
然其一行还未到上林苑,王声便先找到了主父偃与张汤。
王声原以为此二人皆在其家,然到了二人之家,却是扑了个空。
最终在其家人口中得知,其二人皆在廷尉署中。
固此王声当即便又寻到了廷尉署中而去。
一见到其二人,王声便言道:“二位先生可是令我好找”。
对于阉人宦官,主父偃可是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然张汤却是不同,当即起身言道:“不知王公寻我二人何事?”。
王声是呵呵一笑,便命数个侍从抬上来了刘荣交代赏赐这二人之物。
接过一侍从手中之托盘,塞到张汤之手中,便道:“此皆是殿下赏赐二位先生之物”。
这托盘是一块肉,张汤却不知是为何意,便问:“王公,此是何…………”。
“张奏谳掾有所不知,此肉可是陛下赏赐殿下之祭肉,殿下可是一口未尝之,命我皆拿来赠于二位先生”。
接着王王声便又说了一句:“殿下今日本欲出宫亲赐二位先生,然不想陛下召见之,只得令我而来之”。
闻此言,张汤与主父偃二人皆是心头一阵暖意,这可是陛下赏赐之祭肉啊,此生能遇如此之主,即便此时身死亦无憾矣。
主父偃当即也是起身拱手接过盛肉之托盘,与张汤一对视便是跪地言道:“臣谢殿下之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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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刘荣众人到了上林苑后,这一众人等皆是陪着窦太后在这上林苑中散步。
天子刘启心里明白,窦老太太虽然被袁盎说动,此后再不提立刘武为储之事,但却因此而至使刘武心灰意冷。
而窦太后心中怎会不怜悯刘武,而对天子刘启有些不满。
固此,此到上林苑,天子刘启便是想陪着窦老太太散散心,也好用此时机修补二人之关系。
也还别说,这上林苑之中,还当真是囊括了汉家所能见之所有的珍禽异兽,便只是那虎圈中所圈养的数头猛虎便比平常之虎要大的多,即便是当年自己随着文帝狩猎所见虎也未有如此之硕大。
而窦太后此来上林苑还是带着一属臣而来之,在上林苑中一番游览过后,便在一处宫殿之中休息。
此时窦太后便命这属臣来讲。更是要天子刘启与刘荣等人皆在此听之。
窦太后是开口道:“陛下且听,我汉家之治国之道皆在此中矣”。
而这属臣,也不多言,当即便从一木匣之中取出一卷故旧之简牍便当众讲了起来:和大怨,必有余怨;报怨以德,安可以为善?
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然对于黄老之学,刘荣虽是知之,却是完全不感冒,无为而治确实是能够恢复国家之元气。但此刻之汉家可是外有大敌之若是放任无为,只会令汉帝国举步不前,遭受重创之。
固此,汉家此时要的应是积极进取之,因而刘荣是听的索然无味之。
刘嫖本就不喜欢此等事,但老太太此时话都讲出来了还是要遵循之。
见刘荣似乎也是不喜,刘嫖便小声言道:“这讲学之人名唤黄生,乃是梁王前些时日寻来之人,继而引荐给了太后,太后可是对其甚为倚重之”。
闻此,刘荣只是一点头,看来此人定是当初自己那梁王叔为讨好太后而寻来之人。
然待这人讲学完毕,窦太后便问道:“尔等以为这讲学如何”。
而在场之人当然皆是言好之,却不想却有个站立一旁之人言道:“此当真为家人言耳”。
此人此言一出,窦太后当然是勃然大怒之,“何人言之,怎敢言老子之言为家人言耳!!”。
然此人却是丝毫未胆怯之,当即便上前行礼道:“此为臣辕固生所言之”。
窦太后黑着脸言道:“依你之言,老子之言为家人言,那何人所言才是至理之”。
这辕固生是拱手言道:“此自然是孔子!”。
就在此时那原本跪坐一旁的黄生是再也忍不住了,上前质问道:“竖子怎敢言老子之言为家人言耳,当真是竖子不足与谋焉!”。
我汉家自高皇帝时便用黄老无为而治天下,时至今日而使四海升平,此难道不是老子一功也?”。
“不然,我汉家之大兴,虽与黄老相干,却非全然是黄老之功也!”。
两人是越说越急,更是扯到了汤武革命上来。
辕固生拱手道:“以黄生之谏,天下之事当事事无为而应之,便可天下太平之,那不知商汤与周武之革命可对否?”。
黄生却是答道:“商汤与周武王并非秉承天命而获得天下,而是臣杀君而夺取天下之!”。
辕固生当即便反驳道:“谬论!那夏桀、殷纣暴虐昏乱,天下人之心皆归顺商汤、周武,商汤、周武顺应天下人心而诛杀夏桀、商纣。
夏桀、商纣之百姓不肯被他们役使而归附了商汤、周武,商汤与周武迫不得已才立为天子,这不是秉承天命而又是如何?”。
而黄生却是不屑道:“夏桀、商纣虽然无道,但其身为君主而在上位,而身商汤与周武反而趁着君主有过错之时造反取而代之登上王位,这不是弑君篡位又是什么?”。
然黄生此言之中有一个致命之纰漏,立即便被辕固生给抓住了,只见其反问道:“以先生之见,上无道而下应谏之,那此时之天下当为故秦之天下。
而以先生之谏,高皇帝之位乃是弑君篡位而得之?”。
此一句话,说的黄生是哑口无言,“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