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历一零一零年九月八日。
极北,落雪圣地,梅山
在名为凰夜葵这一少年的认知里,最近两年里所度过的,毫无疑问是诸如梦魇般的时日,因其是罕见的,是毫无修为。或许,已经无法称之修士,只能称之为生灵。
因此,当凰夜葵独自流浪于世间诸地之时,所闻所遇剥夺了其仅存无几的优越与自傲,就连其平日里最为得意的利刃都被粉碎成渣滓,所经历之事皆是令人绝望。
任性妄为,桀骜不驯,嚣张跋扈的的凰夜葵一去不返,徒留被一层一层剥去外壳的,宛若初生婴儿般澄净的少年。
这世间有诸多无力可为之事,人心生万象,万象皆由心定。因此,生灵并不可用绝对的善恶来区分,即便是最为温柔之人,在某些时日,也会显露其狰狞可怖的獠牙。
凰夜葵深深体会到如此一幕,原有的世界观轰然崩塌碎,从而知晓了,面对绝对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自己的深深无力,那并非仅仅是哭泣便可解决问题的,微小的不快。
狂躁也好,怨恨也好,咒骂也好,终究是一只热锅上的蝼蚁,在生命的最终一刻,愤怒的蹦哒罢了,只会徒增他人欢笑,为他人乏味的生活中表演一出好戏,宛若跳梁小丑一样的存在。
在决定权,全然在自己的价值。
少年在尚为年少之时便深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可未曾想到,当那一日真正来临之时,却是如此的,如此的黑暗阴冷,就如同行走在永夜之中,日复一日……
这世间,有诸多人力不可为之事,这即是名为时代与氛围的尖矛,狠狠洞穿不适应者,永无止尽。给不适者给予最为痛苦的折磨,时时不在灼烧着其脆弱的灵魂……
不会麻木,也不会迎来黎明。
痛苦便是痛苦,是等量的,一次与一次的痛苦的一样的,是无法减轻的事物,那是建立在自己的尊严之上,时时刻刻不在经受被他人践踏之苦。
除非屈服,乃至麻木。
若有一日不在痛苦,那毫无疑问是自主抛弃了初心,不在逆流而上,停留在温暖的避风港,不见当时的洪水猛兽,作为气氛的一份子,随着大流而变为适应者,
这世间有诸多幸运儿,与其相对的,便是有多少不幸者,凰夜葵便是立足二者顶点的其中之一。少年是当之无愧的圣子,亦是毫无修为的寻常人。
但凡拥有着微末自尊的生灵,皆无法忍受来自他人的鄙夷目光,凰夜葵便是如此俗套,亦不例外。
优越感下意识油然而生,似乎是和平年代的通病,谁都无法排除在外。因为,打从心底涌上的满足感无法抑制,就连所谓的神仙亦是如此。
官职大小,贫富差距,佳人美丑……
不适应氛围者,便是被欺凌的对象,只要存有对此,便会有不甘与屈辱,从而酿成悲剧,毕竟,人非圣贤,名为欲望的膨胀所带来的满足感与兴奋感是无法言喻的美好快感。体验过一次便绝对无法忘怀的事物。
修士是依靠着群居与团结,在混乱杀伐的年代里苟延残喘,由无数的尸骨堆积而成的“历史长河”中,用无数血淋淋的事实告知世人,物竞天择,不适者亡。
生存本身便是要用跑的,不跑的话,便会成为身后的猎食者的食粮,因此,跑是必然的,跑起来才可以见到明日的太阳,跑起来才可以不痛不痒,跑起来才可以喜怒哀乐……
在团结与共进中见证桃源的诞生,在兔死狐悲的斗争中迎来黄昏的落幕。
凰夜葵深深体会到了,名为人性的善与恶,其出发点都是善意,那是自认为善良的抉择,然后同为善良的好意,将你粉身碎骨,打入无底深渊。
那毫无疑问是善举。
凰夜葵不寒而栗。
终究是,在名为日常的无限循环中,所历经的欢颜与悲痛,奋勇与迷惘,无法麻痹生灵的本心,因此,不甘便会永存于世。
凰夜葵尤曾记得,在遥远的从前,心仪的少女说道。
“娘亲曾讲过,滚烫的泪水便是不甘与委屈的化身。”
凰夜葵在东荒与极北受尽冷眼与嘲弄,鄙夷与不公。起初时,还会理论与辩解,甚至斗殴。可,终究是单方面的实施暴行……
也许是不甘与愤怒使然,或许是侥幸承蒙上天眷顾,凰夜葵在任性与跌跌撞撞中并无大碍,终究是还活着,可也与死并无区别。
终于,世间将少年完全打磨成一块璞玉,并非向世间屈服,成为气氛中的一员。而是,不在任性,内敛许多,乃至可以自控。不至于无法忍受,便要挥刀相向。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