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历一零一零年九月十二日。
极北,落雪圣地。
时值迷朦的秋雨正盛之际,微凉的风儿正漫天吹拂,带起斜斜的细雨,洒落在金桂与枫叶上,又滑落至青青草叶。最后汇入土地,使之变得湿泞。
阴霾的天空从昨日起便是这般低垂着。在暗色调覆盖下,这片没有耀眼光亮的世界上,渐渐漂浮起了雾霭迷朦,如同三月烟尘。
在暗色的支配下,一切都显得那般温柔且哀伤。零谢的叶子、流淌着的河水、雨中奔跑着的野兔,乃至在雨水中绽放的花儿。
分明是耀眼的事物,可为何,在这般静秋的雨水下,显现的如此哀伤,仿若这才是世界的本质,本该如此。
没有划破长空的天威雷鸣,只有秋日独有的缓慢与哀悲,用令人绝望的色调,一点一点的剥离。万物从夏日的阳盛中,走向秋日的寂悲中。
在被雨水沦湿的的叶丛之中,蝉鸣之声早已不在,只余几声鸟儿的哀啼,似乎在讴歌青春与夏日的离去,唾骂这悲戚的秋日来临。
如今,又迎来一场雨水。
在落雪圣地的山门之前,手足无措的守山弟子低头站立着,不敢目视身前的黑袍女子。却也不发一言,静静等待。
等待着什么,弟子自己也不知道,身前的女子仿若这秋日一般,既是安静的令人不安,同样的,也从中感觉到,世界对她,并不算友好。
是的,那是被世界否定的,无趣感,是秋日间酸涩的无力感。
弟子微微心惊。虽然感叹女子的美丽,但不可否认。自己打从心底想要远离这位女子,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警告,与之牵扯上因果,必然后患无穷。
黑袍女子静静伫立在风雨之中,显现的柔弱却又哀伤,仿若经历了什么天灾人祸,正是要以死明志一般,令人心中刺痛。
那就如同水中的青莲。
分明是亭亭玉立,可,为何是在湖中?
瘦弱的身躯站着笔直,正如同她的为人一般,纤弱到渺小的尘埃。虽然暗淡无光,可也要为了,为了,那荒唐的念头,执意任性。
与其说是做个了结,倒不如说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这般念头,一路前行至此,旅路虽算不得遥远,可也是历经了千辛万苦。
世间本便如此不公。
为何,有的人相守数十年才会培养出来的情感,要放在自己与之仅仅相守了半载的人身上。对自己而言,这并非是幸福,而是不幸。
是要比无法修仙,更加苦痛千万倍的痛苦,那是自己无法承受的,自己也知道,世间在无如他一般,那样透明澄净之人。
那纤细而温柔之人。
分明,相处的时日仅仅,只有半载而已。根本谈不上情与爱,根本说不上自己离开他便无法生存,可,逼迫自己,煎熬自己的苦痛又是为何。
是的,打从一开始,自己便知晓的。
是的,自己无法欺骗自己。
于是,自己来了。
因为,根本没有后顾之忧不是吗?
他会接受自己,他是真的深爱着自己。他是没有光明的人,同样的,他的人生满是灰暗,他的一切都死寂无比。从他的眼眸便可了解到。
自己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希望。
那是打从尘埃中绽放的,渺小希望。
那是自己亲手赐予他的。
怎可收回?
是的,如今,他会不会受到欺凌。夜晚可曾一如以前那般,夜不能寐呢?白日里可否寻找到自己的乐趣所在?
我们都是不幸的,既然之前都是如此不幸,那,此刻,所谓的幸运又将从何而来。是的,自己知晓的,没有自己,他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仗着有恃无恐,依着自己可有可无。虽然亲情是这般,可生存至今,无法成为修士也好,终将碌碌无为也罢。
出于对天道的恨意,出于对世间的反感,出于对暗夜的恐惧,出于对希望的憧憬。这样的实感,自己早已经不再幻想。
如今,只剩下,并不算是伤痕累累的躯壳。
这样思绪纷飞着。
表面上依然是这般清冷。
亭亭玉立。
忽然,出现在视线尽头的,是熟悉的影子,踏足在秋水之中。依旧的风姿面貌,是手撑着油纸伞的,无比怀念之人。虽然才是分离堪堪半月之余。
却如隔三秋。
别离使人哀痛,痛苦方能自知,自知才能明智。
非常浅显易懂的道理不是吗?
就是这样,宛若日常的一幕幕又重新涌上心头,泛着酸涩的情感,恍若梦幻的昨日。
从相识直至最终的别离,仅仅是用时半载而已,对名为日常的漫长时光而言,半载实在是太短太短。可就是这短短的半载,培养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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