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从破衣手中接过那件东西。
这是一把灰色的短匕首,灰得就像她手上的素镯子一样,毫不起眼的刀柄,毫不起眼的刀鞘,拔出来,便看见毫不起眼的刀锋,灰暗无泽,很是朴素。
匕首上没有镶嵌宝石和华珠,只有类似流云的暗纹从刀柄延伸至刀鞘,这是一把非常古老的匕首,但刀柄的暗纹没有被磨损半分,依旧流畅。
匕首不重,婉婉握住刀柄时感受到一阵熟悉的气息自手上传来,温婉却坚毅有力,这气息缓缓流进她的身体,让她有了莫名的触动与欣喜。
仿佛与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再相见,早已做好了物是人非的思想准备,却发现对方未曾改变分毫。
足以让人感动和庆幸。
“流云。”婉婉轻轻的吐出两个字,她在转瞬之间就确定这匕首是叫流云,就是乌晓寒说的青鸟的武器。
那匕首仿佛回应她的呼唤,轻轻颤动了一下。
婉婉心中喜悦更甚,流云的出现让感受到了更强的掌控力,这种掌控力是她内心力量的源泉。
没有顾及一旁的破衣,她用匕首轻轻在食指上一挥,刀锋没有碰到手指,却有一丝痛意传来,紧接着一滴血从伤口渗出,滴落在玄火炉上。
那滴血顺着玄火炉的弧度下滑,一路损耗,在落地之前消失不见。
玄火炉在沉默片刻后忽然光芒大盛,像是认真鉴定后的确认和肯定。
在光芒中,玄火炉的体型逐渐变大,上端逐渐缩小,直到成为上尖下宽,一人高两人宽的大黑炉子,像一颗带底座的杏核那般。
破衣似乎早料到会是这般场景,从一开始就沉默不语,只是关注着婉婉的一举一动。
事到如今,不知怎的他的心中竟然出现了一丝不安,明明一切都按照预料中发展,可这般顺理成章,不太应该。
但大势所趋,他已经不可能在这时阻止什么了。
婉婉低下头,从炉子的腹部看进去,只见炉内半空中悬停着一个黑色的圆盘,圆盘上有一个黑色的陶盅。
看到那个陶盅,她仿佛忘记了自己是谁,只是遵从本能伸手将它取了出来。
打开盖子,里面空空如也。
这事实很正常,但这感觉有些怪异,似乎这陶盅里面本来应该有点什么。
婉婉依旧被本能驱使着,就地盘膝而坐,将那陶罐放于身前,像是被感召了一般,一旁盛着驱灵丹材料的纸包缓缓打开。
按照秘方中所记顺序,婉婉每念及一样材料,那材料便浮于她眼前,借她的念力或化为齑粉,或变作节段,或鞣制成浆,落入陶盅之内。
一时间屋子里弥漫着各种药材或清香或苦涩或迷离的气味。
婉婉盘膝坐在地上,神情专注严肃。
这一刻,破衣感觉似乎看到了从前的青鸟,那只看似决然冷漠,实则心系众生的青鸟,妖族最优秀的炼丹师,为炼制一颗好丹药从极北的妖族聚居地一路南向剑山寻找材料,却忽然在某天决定再不炼丹。
或许连这个决定也不曾做过,就那样自然而然的不再炼丹,这才是青鸟的行事风格。
至那之后,她滞留南方大陆成为了一名刺客,带着那把流云匕首,除了西蛮魔族退居之地,南陆的各国都有她的足迹,她出入四大宗的山门,只为偷出几本经书。
剑山以南的人类很少有知道青鸟名号,因为她沉默收敛,总是孤身一人,从不废话,也从不说自己是谁。
药草和火石都准备好后,婉婉把陶盅放进了玄火炉中悬停的圆盘上,拾起细长的灵木堆在盘下。
直起腰来,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对着空中凝神打开手掌,一团幽蓝的火焰立刻出现在掌心,在晨风中微微闪动。
将火送入玄火炉,青蓝的火光顿时熊熊燃烧起来,圆盘和陶盅也消失在火光中,玄火炉很快又缩回原来大小,火光不见,就如同一个普通的炉子静静安放着。
玄火炉之妙,就妙在会自己根据丹药炼制的程度改变火候,并且在丹药炼制完成后自动停止。
完成这一切,婉婉舒了口气,虽然刚才是本能驱使的行动,但她在这期间也是非常清醒且认真的,她感受到了与玄火炉之间的隐秘联系,自己对那繁多材料的控制,以及最后那一簇幽蓝的火焰,那不是从外界攫取而来的产物,那是从她身体中流淌出来的蓬勃力量。
这种感觉很好,好到她几乎忘了原来的自己。
再回过神来,婉婉发现破衣在呆呆的望着她。
她以为破衣是被她刚才的操作惊住了,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破衣看到她略带羞涩的笑容,也点点头,回报了一个满含慈爱的笑容。
......
旌邑生昨晚回到神府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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