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别太大,无法理解彼此,你是巫师会的大法师,而我是个流浪者,是个狩魔猎人,是个怪胎,周游世界,屠杀怪物...”
“华丽的辞藻,又被陈词滥调所取代了。”
“差别太大,我的母亲恰好是个女术士,没法摸消这种差别。不过,单纯的好奇,你的母亲是谁?”
“我不知道。”巫师冷静了下来,“柯维尔石环的德鲁伊,在朗·爱塞特的阴沟里发现了我。他们接纳了我,将我抚养长大,当然,是为让我成为德鲁伊教徒。你知道德鲁伊是什么吗?是一群怪胎和流浪汉,周游世界,向神圣的橡树鞠躬行礼。”
“后来,”威戈佛特兹继续说道,“在几次德鲁伊仪式中,我的天赋自行显露。这些天赋清晰地辨明了我的出身,让人无法否认。显然我的父母对我的出生毫无准备,他们当中至少有一个是巫师。不用说,将我卑微的能力发掘出来之人也是个巫师,我跟他的遭遇纯属意外。他向我奉上一份极为贵重的礼物:获得教育并提高自身的机会,以及加入巫师兄弟会的前景。”
“你接受了?”
“不!”威戈佛特兹的语气变得冰冷,“我拒绝了他,用粗鲁、甚至可谓粗鄙的方式拒绝了他。我把满腔怒火发泄到那个老傻瓜身上。我希望他内疚,希望他和他那些巫师兄弟内疚,因为朗·爱塞特的阴沟;因为一或两个可恶的巫师,没有人类情感、铁石心肠的杂种,把刚出生的我丢进了阴沟。他们干吗不在生我之前就把我处理掉?当然了,那个巫师并不明白、也不在乎我说了什么。他耸耸肩,转身走了,任由自己和他那群人背上麻木不仁、傲慢自大、卑鄙下贱、活该万人唾弃的骂名。”
威戈佛特兹继续说着他的经历,他受够了德鲁伊们,远离了神圣的橡树林,开始闯荡世界,干过了一些很糟糕的事,然后当了雇佣兵。他向杰洛特诉说他遇到的人,胜利的士兵、败北的逃兵、强盗、匪徒、强/奸犯、杀人犯,最后是逃犯。然后他逃到了世界的尽头,还遇到了一个女术士。
他大声咒骂女术士,那个淫/荡,傲慢,恶毒,无情又冷淡的女术士,因为威戈佛特兹无法掌控她,被她掌控又觉得让人羞耻。因为他发现根本不爱她,只是觉得她很像他的母亲,威戈佛特兹对她的感情更加复杂,其中混杂了恐惧、悔恨、狂怒、良心的谴责、赎罪的需要,以及内疚、失落和伤痛。那是对受苦和补偿的变态渴求,其实他对那个女人,只有憎恨。
“沙漏里的沙子快流尽了。”威戈佛特兹冷静了下来,“而我,洛格伊文的威戈佛特兹、魔法大师、巫师会成员,仍在同粗鲁的亡命徒之子、同样粗鲁的亡命徒探讨问题。”
“别再勾勒什么图画了,威戈佛特兹,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想象我俩都是流浪汉,正坐在火堆旁,烤着一头刚刚偷来的乳猪,想用桦树汁灌醉自己,可惜没能成功。这只是个简单的问题。回答吧。作为流浪汉,回答另一个流浪汉的问题。”
“简单的问题?你指的是什么?”
“你想提出怎样的约定?我们要达成什么协议?你为什么要我蹚这趟浑水?这儿的气氛为何如此异常?”
“一场残酷的争斗正在酝酿当中。这是一场关乎生死的血腥之战,不会有人手下留情。一方会获胜,另一方的尸体则会被乌鸦啄食。我恳请你,我的同行:加入更有胜算的一方。加入我们。忘掉其他人,以彻底的轻蔑唾弃他们,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机会。随他们一并消亡又有何意义?你想说你谁也不帮。说你根本不在乎他们,说你只会躲在群山之中的凯尔·莫罕袖手旁观,请理智些,等选择的时刻来临,就立刻加入正确的一方。那个时刻会来的,相信我。”
“真想不到,我的中立态度竟然会让所有人生气。”狩魔猎人气急而笑,“谈话到此为止了,威戈佛特兹,去布置好棋盘吧。”
“你是个宿命论者?”
“这不是我的棋局。”
“真的吗?”威戈佛特兹身体前倾,“这张棋盘上有一匹黑马,命运之线与你相连。这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你知道我在说谁,我想你也不想失去她吧?但是你要知道,想不失去她,只有一个方法。”
杰洛特不善地眯起了眼睛,“你想对那孩子怎么样。”
“只有一个方法能让你知道答案。”
“我警告你,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只有一个方法能让你避免此事,这是我给你的选择,利维亚的杰洛特。好好考虑我的提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