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军营。
“你说什么?伤势治不好?”牧主哲布一把抓起下跪之人的衣领:“怎么会治不好!又不是多么严重的伤势,不过是个小小擦伤而已!北凉的男人们摔断了腿都能继续骑马,这么一点小伤,你告诉本牧主他们不能上战场?”
“牧主,牧主你听我说,勇士们并不只是被箭射中,狡猾的西秦人在箭上抹了毒!”
“胡说八道!外面躺倒的不是一个两个,是几千上万个,西秦人不种麦子全都改种毒草了吗?他们哪来这么多的毒?”
“牧主,属下说的是真的,牧主不信可以随属下去看看,勇士们的伤口用药之后不仅不愈合,反而化脓腐烂,然后又高热昏迷,这不是毒,还能是什么?”
刚受伤的时候还看不出来,甚至许多人都能继续作战,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日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几个身体比较弱的,在剧烈的抽搐呕吐痉挛之后,已经一命呜呼。
他在军中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狠的毒,就算把伤口的肉剜掉都不行,该化脓还是继续化脓,该腐烂也还是继续腐烂,他们除了眼睁睁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攻城已经攻了近四十轮,受伤的人不知有多少,据他保守估计,十万大军之中,至少有两万人都受了伤。有一部分人的伤势还没有出现恶化,但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一仗打完之后,这十万北凉勇士到底还能剩下多少,他想都不敢想。
哲布面色铁青,西秦人也太狠了,他们的人受伤就只是受伤,还能继续打仗,可是自己这边的人,只要受个轻伤就和死人无异,这种仗,还怎么打?
“牧主大人,我们还要继续攻城吗?”一个小的部落酋领问道。
哲布咬着牙,快步在帐篷里走了几个来回,停下之时厉声道:“攻!这仙子关,本牧主非要攻下来不可!”
他现在已经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若是现在停下,那之前死的人就全都白死了。唯有他攻下仙子关,抢光里面的东西,杀光里面的人,才能弥补一些损失,对外面也才能有个说法。
攻城,再次开始。
萧家军戮战三天,早已筋疲力尽,全是凭一口气在支撑着,死死地守住城墙。
而每当他们快要守不住的时候,凤无忧就会命云卫将火药罐子投掷出去,借由爆炸和里面的杂物进行杀伤,逼退北凉人。
金汁浸过的箭矢所造成的杀伤力开始在北凉人的阵营中显现出影响,虽然哲布命人严守此事不得泄露,可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士兵们还是知道了。
一种恐慌的情绪开始在他们中间蔓延,甚至开始传言,西秦人的兵器上有一种厉害至极的剧毒,沾之必死,而且死状极惨。
北凉人的士气受到了很大影响,攻城时也没有那么悍勇了,每个人都留意着身边,生怕被西秦的兵器所伤。
当又一次打退北凉人的进攻,凤无忧靠在城墙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忍不住想起一张俊美贵气的脸。
看来,人真是不能立fg啊,她出京之前曾对自己说,只要这次平安回去,就会把心里话全都告诉萧惊澜。
可是这一次,她真的还能活着回去吗?
郴州,白鹿关。
白鹿关因为突出于西秦地图,位置远比仙子关要远,而且因为天气骤然变冷,他们行进的速度也受到了很大影响,一直到第二天夜里,才堪堪抵达关下。
将军大帐里,萧惊澜高坐首位,燕伯站在他的身后,其他将领分两列坐在下首。
“王爷,末将不赞成!”坐于左侧首位的是一个中等身材,十分壮实的彪悍男子,他也是白鹿关的主将,名叫郑克保。
“照王爷所说,北凉大军到达仙子关至少也有两日,仙子关只有一万二千守军,守不守得住且不说,就是他们守住了,从我这白鹿关出去,到达仙子关也还要一日时间,更何况,我这白鹿关也不过三万人,如何对付得了十万大军,去了,岂不是送死吗?”
郑克保发话,底下不少将领都纷纷赞成,虽未说话,却也不住地点着头。
萧惊澜一眼望下去,座下的将领,竟有大半都不认得。
“你在质疑本王的决定?”萧惊澜神情不动,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
郴州和蓟塘威远离得近,这些人,是不是也被程璜手下那些孬兵影响了?
仗还未打,就先算输赢。
“末将不敢。”郑克保在座位上欠了欠身,道:“末将只是为了麾下儿郎着想。仙子关的萧家军是人命,我白鹿关的儿郎也是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