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喏,你这样,我怎么好走!”
夕月看看自己双手还抱着小乙,上牙轻咬下唇,抱歉道,
“哥哥,都是月儿不好,你先在房里待会,我去去就来!”
小乙一把将她拉住,道,
“你现在这个模样,还有人识得你么!”
月儿这才想起,昨日那人已然不在,这么冒然出去,真是不容易解释清楚。她在房里走来走去,不知如何是好。
“月儿你先别急,不如将你师傅找来,暂时先恢复之前的男装,待到一切安排好,再变回女儿身?”
夕月差点哭出声来,道,
“昨日他们都觉没有意外,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师傅便放开手脚,喝得大醉当场,今日能否醒来都做不得准!而我,我,我也再不想穿那男装了!哥哥,你不知道这里绷得好痛好痛!”
小乙看她所指地方,那双峰激凸起来,他马上又移开眼去,心想,这少女要扮男子,仅是压抑住这胸前部位,已然要吃上不少苦头,更何况她每次走出房门还要贴面皮,浇发蜡,穿高鞋,就连声音也要刻意改变,其中辛苦可想而知。更难能可贵的是,即便如此,她仍旧热情开朗,对那未来充满着期盼。小乙对她,原本只是心生怜悯,现如今更多的却是钦佩与欣赏。夕月要他带她走,他倒真是有些摇摆不定了!
“怎的还没起床!真是懒到家了!”
“回老爷,昨天大喜的日子,公子和夫人兴致正好,还跳舞来着,应是太累,所以没能早起。”
“哼!你们先下去吧!”
小乙夕月听得真切,正是这夕家老爷来了,
“快些开门!开门!”
屋门被砸得咚咚直响,夕月干脆躲到了小乙身后,小声急道,
“哥哥,怎么办!怎么办!都怪月儿贪睡,连累了哥哥!”
小乙按住她肩头,道,
“迟早也要面对的,不如现在就说个清楚。”
夕月看着小乙坚毅眼神,用力把头点了一下。小乙上去开门,门两边打开,门口正中立有一人,四十上下年纪,穿着虽是朴素,却是从头到脚无不透露着干练。小乙看他国字脸型,五官分明,虽然只是普通样貌,可若是与他四眼对视,马上就能感受他那不凡气度,还有一种超然的压迫感。
“夕老爷好!”
那夕老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身体巍然不动,不带一丝情绪回道,
“嗯。都起来了?”
小乙尴尬着点头回他,
“起来了起来了!”
“收拾一下,到前厅来。”
夕家老爷转身去往前厅,夕月哆哆嗦嗦贴在小乙旁边,二人一起跟在后头。夕月这小院是个院中院,鱼池假山皆是小巧玲珑,别致得紧。昨夜听夕月说来,平日里,也只夕老爷、师傅、还有几位远近闻名的教书先生能够进这院子,除此之外,极少人来,因而这里多数时候只是她一个人的小天地。下人们平日里不让进来,就连饭菜也只由师傅亲自送来,偶有节日时分准许前来安置果品、装饰屋瓦之类,非有要紧之事,不会留在这院中服侍,等候差遣。不过夕月也没太多空闲时间,各类书卷堆得老高,她倒还算机灵,大都学了个马马虎虎。
三人来到厅内,桌椅之上早已置好了茶水,夕老爷端起来,又放了下去,应该还热得很,他眼中有些怒意,脸色却是一点没变,
“你俩谁来说?”
夕月挪了几小步,让小乙挡住她一半身子,
“爹爹,我来说。”
夕月刚要说,夕老爷却是打断她,道,
“还是这小子来说!”
夕月嘻嘻笑了两声,轻轻闭上双唇,眼中满是期待。小乙把心绪调整一番,这才把自己昨日经历说了一遍。夕老爷也是偶尔立下眉毛,或是动下嘴角,小乙完全看不懂他,也只好实话实讲,不敢有任何隐瞒。夕月听他说得一本正经,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可被夕老爷用眼一瞪,也就不敢再造次了。
“听你说来,这小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按理来说应该不至于,我有眼线不时跟我汇报,难道也被人家收买了?”
夕老爷有些不敢相信,小乙回他话来,
“我对天起誓,这事千真万确!第一眼见到他,他双腿之上分别坐着一女,长得一般无二,听他说话也是极其下流,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夕老爷点点头,忽然双眉立起,
“嗯?!你就是可托付终身的?”
小乙被他问住,支支吾吾道,
“我,我和月儿,我们,我们之间没什么的!”
“哼!还月儿,叫得挺亲热啊!”
夕老爷端起茶碗,小乙看他架势,只怕随时要砸将过来。
“爹爹!小乙哥是个好人,他可帮了我们大忙!我和他呀,什么事都没发生,你放心好啦!”
夕老爷定力十足,马上恢复了之前模样,
“那小子现在在何处,把他拿来见我!”
小乙回道,
“那位前辈应该与我同伴一道,我这就回去把他带来!”
夕老爷瞪了夕月一眼,道,
“你小子就给我呆在这里,我闺女的清白坏在你手上,可不能让你就这样走了!”
小乙憋红了脸,他不知为何,在这夕家老爷面前,自己完全说不上话来。夕月站了出来,笑嘻嘻奔到夕老爷身边,拉住他手不住晃悠,
“爹爹!你别再为难小乙哥了!”
夕家老爷看来也是极爱这姑娘,思索了片刻,便道,
“你的同伴在何处,我把他们一同接来,若那小子真如你们所说,也是要多谢你们,没让我女儿毁在他的手里。哎,我当初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白白忙活了这么多年,也害我女儿受了这许多的苦。”
小乙听他这般说话,也是替夕月高兴,她以后若能一直保持女儿身,那可真是因祸得福了。夕月围着夕老爷转圈,似个天真小孩一般,夕老爷笑得合不拢嘴,父女之情难用言语诉说。小乙心头暖意上来,却又想起了自己身世,慢慢低下头去。夕月见此情形,赶紧过来问询,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了?”
小乙轻轻摇头,笑笑,
“没什么,没什么。挺好的,我都挺好的!”
夕月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线,
“哥哥是怕月儿担心,嗯,月儿今日要亲自做上一桌好菜,让爹爹和哥哥一起品尝!”
夕老爷起身,说是要去接童陆等人,顺便给夕月准备食材。小乙万万没想到,这么大的事,在夕老爷面前,竟是这般轻巧过关了。夕月看出他心思,道,
“其实爹爹最疼月儿了,月儿要什么他都会满足,我想着他也是一见到我便想到了娘,还有我这么辛苦,他也总想要补偿于我!”
小乙点点头,
“看得出来,他是真疼你!”
夕月呵呵笑了起来,
“哥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么!我特别傻,怎么找也找不到那骨剑!”
小乙想起当时情形,也不觉莞尔,
“当然记得,你一人叫了一大锅鱼,结果把鱼肉翻了个稀烂,却是一口没吃,还要把骨剑送给别人,还要去亲人家!”
夕月蹦跳着拍起手来,
“对呀对呀!我可是把脸面都丢光了,哈哈,不过它本来也不是我的脸面,丢就丢了吧!我要说的,也是这鱼骨之事。我回来之后问过爹爹,为何平日里我吃的鱼中并无鱼骨,爹爹说我很小的时候吃鱼卡住了鱼刺,差点没把喉咙扎破,从那以后,给我的鱼里就再没出现一根鱼骨鱼刺了!这剑骨我也经常拿来玩,不过都是早先就被取下来的。哥哥你说,爹爹还是特别疼我,对不对?!”
小乙点头道,
“自然是的,哪有爹娘不喜欢自己孩子!”
夕月跑进屋中,出来时带上一只檀香木盒,
“哥哥,你看你看,这盒里全是骨剑呢!我正想着把它们一个个用细线绑起来,做手串做项链,还要做一条漂亮的裙子,一动就碰得吱吱响!你说你说,会不会很好看!”
小乙笑笑,
“当然好看啦!月儿做的肯定很好看的!”
夕月呵呵笑着,紧紧抱住了那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