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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泪眼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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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还有,那份意向书怎么会有我的签名?太不可思议了?我让人鉴定过,说是很难辨别。可咱没证据说是她做的手脚,不能光凭分析。如果是她做的,目的会是什么?这个项目是她主导的,况且毁了酒店半点好处也得不到,还要吃关司。总之,是我大意了。对了,先别和孩子们说,他们还小。我可能过些天要出趟远门,而且这个家现在不比从前了,就拜托你了。”妈妈靠在爸爸的肩膀上,继续倾听着。“无论怎样,咱们一家四口是一个整体,为了让这个家的完整,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好的,我会的。”为了缓解对话的严肃气氛,爸爸跟妈妈开玩笑:“假如酒店倒闭了,或者我不干了,你就带予辉予凡过吧,我去农村开个农家院,供你们正常生活。”

    “去,别胡说,呸呸呸”,妈妈捶了一下爸爸……

    与此同时,依宁对方片J白天的举动十分恼怒,尽管天色已晚,还是带着李天昊找到了霍子谦,霍子谦一百个不承认是他的授意。于是,依宁携他们一起去了方片J家。方片J见犯了众怒,不敢把他们让进家里,怕惹父母生气,就在胡同里连忙表示下不为例。临走前,依宁对方片J下了最后通谍:今后不许在参合新华中学校园里的事,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天昊对依宁几次帮他十分敬佩,难以言表。

    第二天清早,予辉睁开了眼睛,感觉精力充沛的很,呼吸也正常了,便把昨晚听到的谈话认为他做的一场梦,就没有找母亲询问。

    周一我到了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告知大伙予辉住院了。放学后,大家买了好多水果和饮料,我领着他们来到医院,等到了病房里,才知道刚刚出院了,我们又调头回家。

    到了家里,和母亲打过招呼,一行人就上楼进了予辉的房间。

    “予辉,怎么样?”苏美第一个冲予辉边招手边关心的问。

    予辉赶紧坐了起来,“我感觉好多了,明天就可以去上学了。”

    “秋老师准你假了,就安心在家休息吧。”贞贞很慈祥的说,这种语气让大家感觉突然看到了母爱。我们都同时预感到,张释的嘴又要发威了。

    “哎,贞贞,用不着吧?就算人家伯母没在跟前,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慈爱吧?嘿!瞧这便宜占的。”张释一边说,一边颠着二郎腿,眼球还不停的打转。

    贞贞的脸皮儿薄的很,被张释这么一说,连忙解释说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大家都被她不好意思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这时候,门铃响过,伴着一对平稳的脚步声,门被推开,原来是戈瑶和天昊。戈瑶在前面,均匀地把微笑发给我们每一个人。她走到苏美身旁耳语了几句,接着就在我们中间找了个缝隙坐了下来。当她的长发扫过我的肩膀,我突然发觉平时在她身上散发的那种如冰泉甘凉的气息已然遁形,不知到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世界已经开始融化?融化在一片似火的热情之中,或是溶化在一片滉瀁深海之中。天昊没和大家打招呼,把手里拎着一大兜水果放在地上,冲着予辉说:“没事吧?这是我妈今儿早上从乡下摘回来的,都是自家种的果子,干净也新鲜。”

    “谢谢你,代问伯母好。我没事了,瞧你们一个个的,真把我当病人啦?”

    “还逞强?听予凡说你昨天晚上都差点儿背过气去!吓的我们不行了,不看看来怎么安心?”?苏美盯着予辉说,像是很生气的样子。但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看了眼张释,马上又捂住了嘴巴。我看着好笑,可又没敢笑出声。

    张释接茬说:“是啊,秋老师本来也是要来的,可说是小宝也病了,就给了我们五十块大洋,让我们买些吃的给你捎来。”

    他们就这样一人一句的,很快我的耳朵就被声声问候填的满满的。当时我就在想,能换来这么多人的关心,不管是患多重的病也值得。正想到这里,就听有人上楼,我以为是母亲,就随口喊了声:“妈。”

    “哎,真好听!”

    没想到推门进来的是依宁,身边还有尚文浩,他手里抱着一个正方形的纸夹盒子。

    “依宁,你怎么也来了?”予辉忙问道。不难听出,这句问候的背后,藏着惊叹,藏着喜悦。

    “哦,我听戴俊臣说的,他一会也来,你没事吧?”依宁望着予辉。让我再次感觉到,那是种很不一般的眼神。好像是要索取什么,又或是给予,总之不是单纯的问候。

    “没事,我哪有什么大事,有也是让这阵势吓的!”予辉看了看满屋子里这群人,难得见他俏皮一次。除了依宁和尚文浩,大家都笑了。

    “浩子,你不是有东西给予辉吗?”

    “哦。”尚文浩一边答应着,一边把手中捧着的盒子递到予辉身前。

    在那个盒子被予辉打开前的半秒钟,我还担心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装在里面。可接下来的整整十分钟,众人悱然失声。

    那是我直到现在为止所见过的最令人震撼,也是最令人惊艳的工艺品。那是一架铝制的波音747模型,在它的身上如果不是还有“COCA-COLA”的标志,没有人会相信那是件手工作品。那精致的程度不亚于真机的精巧构造,从机仓到起降架,没有一处不是可以活动的。那次贞贞的生日,要是也能弄上这么一件,准比那座八音盒抢风头。而当我们从依宁那得知是“浩子”亲手做的时候,众人那不可思议的目光便从那架飞机转投向这个在大家眼中表现向来龌龊的尚文浩。

    “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尤其是你,方予凡。”他从予辉的床前走开,退到了一个可以让阳光射到他的地方,继续他的发言:“记得那年春节在市场外,我就感觉到了你和戴俊臣讨厌我的眼神,所以从那时起就不敢与你们接触。我从来就不讨人喜欢,这我知道。我也没有像予辉、天昊那样的好脑子,不是个学习的料。但是,我想说,我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并不是什么肮脏的人物。贞贞,也许你不知道,我妈的摊子就在孤儿院的对面,是卖糯米糕的,四伟哥常来给你买糯米糕,每次总是要多拿走一个,说你喜欢吃,要多留一个给你晚上预备着。那时总听四伟哥提起你,后来你离开了孤儿院,四伟哥就不再来买糯米糕了。三年后,因我爸爸去世了,妈妈一下子患了重病,为了治病,把房子都卖了。那个冬天,要不是在巷口碰到依宁姐,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说到这,他的眼圈红了,依宁想拦住他,可是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关心我、照顾我,把我们母子当亲人看待,这可能是老天给我们的恩赐吧。虽然她仅比我大几个月,也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可她就像大姐姐一样经常从她家拿些吃的用的救济我们。但我是个男孩,总不能靠别人过日子,就跟着门口的张伯拾一拉罐,换来的钱勉强够家里吃饭的。后来妈妈的病渐渐好起来,又卖起了糯米糕,生活摆脱了艰难,但我从那时起,落下一个爱拾旧物件的毛病。闲来没事就要到商场转转,看看有什么别人用不着的瓶啊罐儿的,拿回家琢磨还能做些有用的摆设。有时我看着这一个个小玩艺儿在想,人的出身没的选,但想做个有用的人不经过雕琢是万万不行的。予辉,你是咱们年级的榜样,更是我的标杆,这个送给你,不嫌脏吧?”

    尚文浩冗长动人的独白,依宁唇角那欣慰的微笑,加上贞贞、苏美不住的点头,使众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愧怍的微笑。如此深的误会,竟然延续了快两年。虽然他没再做过多的解释,但我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的很,不能在依照自己以往的判断线索和思维方式来断定一件事了。在感慨自己颟酣的同时,蘧然发现他原来是一个拥有玓瓅心境的人,也叹息原来以讹传讹是可以这么轻松地伤害一个人。这一切的出现,没法不让我今后面对他时,那颗原本雍塞的心开朗起来。此刻才明白与依宁第一次相见时,她的那一番话的真正意思。是啊,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有时并非就是真实的。真相与欺骗,无处不在,感动亦是如此。就在思绪将要止住的那一刻,不经意地路过我人生的第一处转折。

    “耗子,我们以后可以这么叫你吗?”不知什么时候戴俊臣出现在予辉房间门口,他带头给尚文浩鼓起掌来。

    “嗯,当然可以!”他好像很惭愧又不好意思面对大家报以的热烈掌声,直给我们作揖。

    那天晚上母亲做的饭菜,格外香甜。

    过年了,俗话说:初一的饺子,初二的面,初三的盒子往家转。

    初一,我们去给爷爷奶奶拜年,我和予辉自然像往年一样拿到了压岁钱。不过,今年老人家每人多给了一千块钱,原因是他们上调的离休费多于去年的两倍。所以,一高兴还给了妈妈一个大红包,表彰她进方家二十年来一直不辞辛苦,任劳任怨伺候和孝敬两边老人的贤德精神。爷爷奶奶经常逢人就夸有个贤妻良母型的好儿媳,事实就是这样,奶奶身体不好,每年都要住两三次医院,都是妈妈守候,喂饭喂药,端屎端尿,洗洗涮涮,还要来回奔波给爷爷做饭,就连大夫和病友都以为她是方家的亲闺女。

    初二,应该是过年几天里最具有风景线的一天,姑爷们拉家带口随媳妇回娘家,街道马路上最属穿着整齐的姑爷们抢镜,有人称这一天是“傻姑爷”的节日。我和予辉跟着父母去姥姥家拜年,自然又得到了姥姥和舅舅、姨妈给的压岁钱,不在话下。

    大年初三,来拜年的同学都被予辉留下来吃盒子。前面提到过,我父母都喜欢作诗,所以妈妈给我们提议,每人做一首诗来活跃餐桌气氛。别忘了我们九班的班主任秋老师可是教语文的,都特擅长古典诗词。可是予辉担心依宁和戈瑶会边缘化,所以不主张作诗。

    “伯母这主意太好了,既高雅又有趣味。”没想到第一个出来赞同的竟是依宁。

    “好,我赞成!”戈瑶也跟着凑热闹。

    “这谁怕谁,秋老师也是教我们班语文的,她可是特级教师,还出了两本诗集呢。”戴俊臣也来了兴趣。就这样,我父母做裁判,给十分钟的考虑时间,然后各自朗读给大家听。

    我把笔和纸分给每一个人,心里盘算着谁能写得过予辉?不出所料的话,我可能又是倒数第一,好在这个位置并不陌生。

    “时间到。”爸爸还挺较真的,母亲忙说:“不急,再延长五分钟。”

    “交卷!”除了我,大家几乎异口同声。于是,从予辉开始朗读自己的大作。

    《苏幕遮》红楼内,金丝氅。擎首浮绿,雕锼沓槺粱。鬴外苍狼心底事。飞鸢拭露、闲铃竞风霜。麟经外,儿女怅。千般总是,雪缨劝金枪。翘首严妆少芬芳,曲底乏情,是君却伤。

    予辉咏诗的声音真好听,大家都沉浸在诗情画意里。他刚结束,依宁就忍不住称赞:“真不错,我写的词牌也是《苏幕遮》,给提提意见。”她阴了阴嗓子:《苏幕遮》秋素堂,马上妆。

    蝤蛴白首,柔荑空手段。枝头熟果待旧人。细琢冰玉、痛磨醴楚。瑰玮月,胡烟胖。桂华流光,虫啄青黑裳。

    坝上涂血葬犬信,耆卿还赞,冠上华芳。

    “好!”引来一片叫好声,予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不是这场现趸现卖的游戏,根本就不相信是从一个连男生都畏惧的大姐大作出来的诗词。

    “尚文浩,你来。”依宁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找话岔开大家好奇的目光。

    “我?不行不行,”尚文浩有些发怵。贞贞可是不依不饶:“小耗子来一个,小耗子来一个。”在大家的盛情邀请下,尚文浩只能硬着头皮来了一首《鹧鸪天》:泪眼潺潺忆重重,跫然凄恻映翠声。绣幄唇风空自诩,簟榻蝴蝶醉梦中。此一句,妆前痛,舄底绣红与君同。莫念早年莺燕语,青梅竹马只朦胧。

    “很不错的啦,”妈妈和爸爸耳语。

    贞贞又推荐:“该李天昊的了,”天昊用手摸了摸鼻子,有些腼腆,看了一眼戈瑶,说:“我写的词牌是《满庭芳》”于是,他站起来一手拿着诗稿,一手背到后面,活脱一个古代书生:

    《满庭芳》燕过秦艽,金碧潋滟,桥头谁人听晚。溪锁镇脚,萋萋翠色浅。竹篱墙,闲挂铃铛。空妆台,镜中嫶妍,胭脂薄衫寒。翘首,断纸鸢,裁去两靥,眼角仍乱。辩不清几只菡萏入潭。莫是枝头玉琯,惹人情丝澹澹。又一年,霪霪细雨,晴有登天难。

    “嗯,这孩子有天赋。”爸爸赞叹不已。贞贞坐不住了,她应该是我们班女生中学习尖子,尤其是语文从不服人,她的一首《天仙子》也博得一片掌声。

    《天仙子》啼螀渲景秋溅月,风奏羌音送竹排。光阴离弦何处去?书卷外,朱户台。静容深藏弄情开。尊里碧桃春色改,乌桕过红淡淡来。曲中搬弄珠花落。湿枕味,腰间裁。香尘晚径庭芳拜。

    “我来,”戴俊臣不甘示弱:“我的词牌是《青玉案》。”

    昨夜短风朱墨泣。更寒得,新人衣。螺髻只系塞外路。怕酒乱弦,月圆羞见。瘦树无春夏。白鸟束羽衔春赴。

    快风严面百芳屠。今誓妄许乘不度。盲雪茫茫,三十年路。归期问何处。

    “哇!不愧是秋老师教出来的。”戈瑶很是羡慕,张释用眼一撇说:“服了吧?”戈瑶没搭理他,却看了我一眼,“那我就跟学长学姐请教了。”

    《双双燕》岁过月杪,辜昃影重山。两行白鹭,剪断十里青烟。纸鸢云中相告,仕途路年方去长。半尺袯襫灯下,一卷新语相还。曼曲,金笛玉琯,登红圈锦,鸳鸯两盼。儿女还顾,霡霂做针线,牵住青丝千万。怎奈碧水金波,漫乡音,醨酒良言。偷看石楼油火,恰似初生孤莲。

    戈瑶的吟诗声音清爽的让在坐的听众鸦雀无声。

    “看得出小师妹是个大家闺秀,”张释这张爱嘲弄人的嘴让我很看不惯。“你来!”我有点气不过。

    “我来就我来,”张释也站起来,两手叉腰,竟然不看稿,默诵起来:

    《蝶恋花》愁去青云换银杵,漫漫曼辞,总绕心头树。钱塘车前离人路,

    昌谷堂下伴蜡梅。古韵峥嵘画鹧鸪,半吊黄钱,送暖将军泪。如月短命凤菲舞,一夜一觉又一都。

    “好!”妈妈给了个赞。“还有谁”妈妈问。

    “我。”我和苏美不约而同。我示意她先来,她也没推托,张口就来:

    《雨霖铃》风里迟暮。半履征程,草芥愁苦。六朝人间黼黻,只思量,生处浮屠。泅渡一挥百年,指间春山富。风尘样、胡曲燕殇,映带凌波轻落。新人复往辞旧路。怎奈何、梦里设埋伏。踏巫山三千荆枝,白布衣、青碧泬湖。案前夷狄,八尺长刀断金山阙。似还怕、朱蓝空荡,山河系鞲卢。

    她居然能写出这么长的诗篇,连予辉都有些嫉妒,我也就只有张口结舌的份了。武大郎服毒早晚都是个死,我算是逃不掉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给自己壮胆打气:

    《念奴娇?赤壁怀古》日转星移,是情处,英雄弹缨垂绿。别雀还雨,白相苦、蒲圻风雨伤俱。帡幪江前,铁马滚翻,旌重苍穹闭。天下在心,众生愿为君故!望断彩云旧事,扯颈撘弓弦,贯金胄贾恤。杜康涂器,玉弓弯、无限岁月飞去。再入梁溪,只恐草庐先贤,狷介寡语。多少往事,执手同看朝夕。

    这可是一气哈成啊,谁也没想到我作的诗如此鸿鹄之志,气贯山河。连爸妈都是一副怀疑的样子。“给我看看,”戈瑶不等我反应过来,一把抢走了手稿。

    最后在大家的邀请下,爸爸妈妈各咏颂了一首诗词,爸爸的诗牌是《摸鱼儿》:远丠梨亭沁熏黄,洑转千回又望。烰里弦声只寂寞,难唱有情漫长。开郡邦!不惧怕、铮铮铁骑挂泥香。瘦影牵荡。欂卢也知趣,尊卑擎首,只比秋秧像。菡萏落,短风伤尽愁苦,唲嚅不见鱼浪。伏案束手留光阴,褒姒谁家深藏?夜叉将!算成败、再见莫非大王。情到深处,怒挂响铃铛。

    只叹佳人,又是恨一场。

    妈妈的词牌是《春草碧》:侁侁星罗耀九州。嵚崟未画出、鸧鹒泣。披血挂颅两千里,携酒三千洒芳地。揶揄东篱翁、掺掺细。瑾瑜断臂相怜,芙蓉梦戏。一饮淳酖尽,凭晒罗涤。小楼恐怕斜照,君逝故城影离离。庭院妆糊涂,春草碧。

    这顿盒子宴让大家十分尽兴,散席了,还都恋恋不舍,临行前,贞贞还问:“叔叔阿姨什么时候请我们吃海鲜啊?”众人大笑不止。

    爸妈送同学们到了门外,只有予辉和依宁还在屋里,两个人不知是有意磨蹭,还是故意让大家都出门,反正现在就剩下他们俩了。“我走了,”依宁一边系上防寒服扣子一边说。

    “嗯。”予辉顺手把围巾递给她说:“戴好了,别着凉。”依宁冷不防给了予辉一个吻。予辉的脸“腾”的一下子飞红,依宁笑着转身出了屋,对我爸妈说:“阿姨叔叔再见。”此时,予辉还傻愣的站在屋里。

    话分两头说,方片J去霍子谦家拜年,酒后多言,对上次被戴俊臣爸爸KO和依宁去他家提出的警告额为不满,心里更是不服,说找机会给他们点颜色。

    霍子谦不同意方片J的报复想法,怕把事情弄得一发不可收拾,到头来两败俱伤不说,还要牵扯到长辈。

    方片J想,这是霍子谦的借口,实际就想追戈瑶才是真正目的。上次让方片J带人吓唬戈瑶,就是想来个突然出现在戈瑶面前演一出一虎斗群狼,英雄救美的大戏,谁知弄巧成拙。霍子谦心里别扭,但他明白现在还不是得罪依宁的时候,他也不敢得罪,因为他怕曾经追过依宁被拒绝的事让众人知道丢面子不说,传到戈瑶耳朵里,那就真的一点都没戏了。

    方片J比霍子谦大三四岁,自从上完重机技校后就一直在社会上瞎混,俩人也是打架打出来的交情,要不是看在霍子谦有点势力也不会跟他鞍前马后,低三下四。见霍子谦的态度与自己的想法有分歧,也不想多说什么,心想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办,反正这口气得出。于是,把最后一口酒喝完起身就走。霍子谦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也就没有再挽留。

    方片J借着酒劲独自徘徊在戴俊臣家附近,目的很明显,是想再会会那个武术大师。不巧不成书,戴俊臣的爸爸戴清风还就让他等到了。原来,戴清风正好送串门来的同事出来,等同事开车走后,正要回家,不想与方片J打了个照面。方片J借着酒劲自以为两强相遇勇者胜,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拳,结果被戴清风一个四两拨千斤,紧接着一个扫堂腿,方片J立马倒下。方片J这是第二次领教武术大师的厉害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戴清风看着他那诬赖的德性十分搞笑,问他服不服气,他到是挺乖,说服了。于是,戴清风把他拽起来,和风细雨地说:“跟谁啊?仇这么大?为什么?”

    方片J酒劲也过去了,脑子也清净了许多,便把心里的窝囊气一股脑全都吐了出来。戴清风听后哈哈大笑,知道他没什么文化,勉强称得上一介武夫罢了。于是就耐心给他讲,都成年人了,遇事要多动脑筋,不能光给人家当枪使。霍子谦让你冲锋陷阵,出了人命还不是你去挨枪子。依宁上你家警告你是为你好,实际也是旁敲侧击给霍子谦听。

    几句话让方片J恍然大悟,哑口无言,顿时心服口服。非要拜戴清风为师,戴清风出于社会的责任感,也是为了挽救落后青年,竟破例口头应了下来,师徒俩当即约定出了正月,每周日到水上公园教习武术。

    戴俊臣得知此事第一时间约我在外院见面,我放弃了晚上一家人码长城的乐趣,按时和他如约坐在了外院篮球场的长凳上,正对着场外大型喷泉池。

    水池象是一面镜子,圆圆的月亮映在池面。附近那圆圆的几盏路灯灯光映在水里,就象是一颗颗星星,围绕着池中的月亮。一片一片臃肿的白云缓缓地移过池面,仿佛是一群老妇,弯着背,一步一步吃力地从月亮前面走过,想把月亮遮住,月亮却透过云片的空隙影喷泉池。

    戴俊臣将他爸爸收徒的事叙述完了之后,我俩沉默静坐,双双仰望天空,感慨它不是只有严寒和寂寥,还蕴藏着无数的美丽,这种美丽来源于内心,是内心深处一股袅袅的炊烟。天空真是太美了!有许多璀璨的星星眨着眼睛,好像在炫耀自己的美丽。它们有的在说悄悄话,有的在呼呼地睡大觉,有的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认真地看着地球上发生的趣事,闪闪烁烁的星星和千变万化的月亮,真是一对完美无缺的好搭档呀。

    当晚回到家,我洗漱完毕就钻进了予辉的房间,不等他问,我就一五一十全盘托出戴俊臣约我出去的前后经过。予辉听后感到很高兴,更为戴俊臣的爸爸文武双全的大智大勇而赞赏。

    这一夜,我们哥俩把上高中以来所遇到和经过的事前前后后总结分析了一边,越说越兴奋,特别是谈论到依宁,予辉的神情表现得从来没有过的激动。以至根本就没有我说话的余地,正好,我就当做催眠曲,迷迷糊糊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大年初五,民间称之为破五。这一天老百姓都在家剁白菜包饺子,老人说这是剁小人,一般不让小孩子出去串门。

    霍子谦在家闲着无事可干,起床后吃了两块蛋糕,就来到小区外附近的一家游戏厅。进了游戏厅一眼就看见四伟正聚精会神跟游戏机较劲呢,便坐在他身边,打了个招呼,开始玩起了“僵尸大战”。

    玩了一会,霍子谦递给四伟一支烟,说:“那天是你给依宁报的信?”四伟把烟卷架在耳朵根上,眼睛盯着游戏机,手没停,嘴里“啊”了一声。马上又觉得不对劲,停下游戏机,侧身看了一眼霍子谦,解释说:“我只是替人找耗子,后来听说是你的人打了高二九班的人,要知道是你的事,我才不管呢。”

    “嗯,你知道我和依宁的事是吧?”霍子谦阴阳怪气的腔调,让四伟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忙说:“听到点风声,具体什么情况不清楚。”

    霍子谦哼了一声:“装傻充愣一个子不少挣。”

    “嘿嘿”,四伟陪笑。

    前面说过,依宁的姥爷是高干,蹲牛棚时结识了同样被劳动改造的老新华中学校长,也就是霍子谦的爷爷。两个人成了患难之交。双双平反后又都回到了各自岗位,也成了有共同语言的朋友。这样一来二去,两家走的比较近,霍子谦从初三就追依宁,起初依宁对霍子谦也有好感,把他当做哥哥,只要被谁欺负了,或有委屈了,霍子谦当仁不让就去“拔创”,反之也是一样。初中毕业前,霍子谦明目张胆在学校挑明依宁是他的女朋友,他的意思是,我霍子谦马上毕业去上高中了,我离开后,谁也别想打戈瑶的主意。这让快要上初三的依宁很难看,真是癞蛤蟆爬脚面不腻味人膈应人。尤其这事不知怎地就传到了依宁姥爷的耳朵里,老人家气的直哆嗦,随手就拨通了霍子谦爷爷家的电话,阐明观点,孩子还那么小,我们不同意!在学校造成的恶劣影响你们要负责任!

    结果,霍子谦不但挨了一通臭骂,两家老爷子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以后我们俩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参合。”霍子谦对四伟说。

    “是。”四伟应诺。

    也就是这一天,苏美为了答谢我家的宴请,约我们哥俩去看电影,并且叫上了依宁。可巧的是,在影城大厅遇见了戈瑶和天昊。戈瑶看见我的第一眼感觉很不自然,我心里也有点酸楚,各自里都明白,却也只是用微笑应付一下内心表露出来的尴尬。聪明的依宁不想看到这一幕,主动过来和他俩打过招呼,拉着予辉就去服务台买爆米花。苏美似懂非懂,借口去了洗手间。

    其实大家见戈瑶私下与天昊出来看电影,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我们仨愣了一会,又都想没话找话,于是出现了不合拍的异口同声“你们……”、“没想到……”、“真巧……”,然后又都回归愣神……。好在予辉买了六纸桶爆米花,说俩人拿不了,就喊我们过去,也算是解了围。

    从影城出来,予辉提议找一家饭馆吃完饭再各奔东西,大家一致表决没有意见,于是向登瀛楼进发。

    就在快要到达目的地时,看见霍子谦和四伟在马路对面的游戏厅门口跟三个同龄人打架,我和天昊拉着苏美戈瑶姐俩想走掉,而予辉在犹豫,只有依宁快速跑过马路,横挡在他们中间。

    “宁姐?”四伟虽然比依宁大,但这可是圈里的官称啊。

    霍子谦先是一愣,又怕她被误伤,就用身体挡住她,说“你别管!”

    依宁对他们俩没有理会,上前一步问那仨人:“怎么回事?”

    “他说看我不顺眼,就动手了,”一个细高挑的指着霍子谦说。那两人直点头,看他们这样子也都不是打架的料。

    “没伤着吧?”依宁没等他们回答接着说:“看来也没什么大碍,走吧。”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没再说什么,走了。

    依宁回过头来就冲四伟发火:“怎么又惹祸?幸亏是老实孩子,要是遇上横茬的,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依宁没有看霍子谦一眼,但他知道这是说给自己听得。这时,我们几个也都站在了依宁的旁边,为她的果敢行为暗暗佩服。

    霍子谦搜索一遍我们,把找眼点落在了予辉的身上。他的眼神很凄凉,没有了往日的犀利霸道,到像是斗败了的公鸡,标着四伟膀子向自己家小区走去。

    简单截说,众人吃过饭,约定几天后再相见,便各自散了。

    再说,这天张释父亲到宋校长家拜年,谈话间,宋校长透露要解散高二九班,原因是学校要精简,老师队伍要压缩,九班的学习成绩参差不一,好坏学生要分开。在张主任看来这理由再荒谬不过了,所以当即提出反对。

    “张主任,在我的记忆里你还是第一次反对我的决定对吧?”宋校长直视着他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担心,张释虽然成绩不如意,但放到尖子班带一带,拉一拉还是可以的吗。”停顿片刻,又说:“你的副校长问题,教委马上就要批下来了,这个时候咱们领导班子可要保持一致呦。”

    张主任被上司软硬兼施的话弄得哑口无言。

    张释这天见他父亲回家后闷闷不乐,一脸的踌躇,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又惹他不高兴了。毕竟也是个比较孝顺的孩子,不想大过年的让父亲生气,就小心翼翼主动搭讪哄他,不曾想他父亲叹息一声,然后就把学校要拆散高二九班的消息告诉了他。张释问为什么?他父亲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千叮万嘱不要参与。

    整整一夜,张释转辗反侧睡不着,想不出是什么原因,于是起身提笔写了一封致学校领导的公开信,其实就是质问一个问题,要校领导给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就在快要开学的最后一个返校日,学校宣传栏上贴着一张赫然醒目的公开信,我们这才知道将要发生的事。不只是我们九班,包括全年级都炸了锅,予辉找到依宁试图让她出出主意,想想办法,但她表示这件事情不知从何下手,学校领导层的事,作为学生无能为力。

    一石激起千层浪,学校高层召开紧急会议,以应对接下来不可预测的躁动。同时对张主任提出严厉批评,张主任不服,当即提出质疑。

    三天之后,宋校长接到依宁表哥的电话,一场风波就这样神奇的平息了。我们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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