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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背靠大树好乘凉 世事难料无米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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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与母亲的一别,就到检察院控告田柔与上面有头面的人狼狈为奸的那些事,但是他想的太简单,太单纯,太幼稚了,最后竟以诬陷罪反被起诉,如若罪行成立,他将在铁笼里过上十五年的寒暑。

    父亲对二亮的事一直感到有些惭愧,后来他提到过,没能去拘留所看望过他,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愧疚。他不知道是对那种被阳光遗弃的角落恐惧,还是没有自我强大的勇气。我理解父亲,也理解当时的背景,只不过,在当时大家心中,更关心或是更有兴趣关注的是田柔这个有心计的女人,所有人仅仅把她看做是一张权力的商标,时刻不忘做大而已。对此,但愿只是如云烟过眼,似风中的荑稗,洋洋洒洒过去就不要再回头。

    就这样,就在这样的一个星期日清晨,我们一家子开始收拾东西,离开这给予我和予辉十七年香枕的房子。

    “予辉,这架飞机模型你还要不要,要的话就得找个盒子装好了,车上东西一多可就给它压坏了。还有予凡,你的这些小纸条还要不要?这里还有字……”母亲用很大声向楼下呼唤正在帮父亲搬书柜的我们。

    “要,我还有用呢,那可是特殊的纪念品,”予辉朝楼上喊。

    “妈妈,小纸条,您可别看啊!”我放下手中的活就飞快地跑上了楼。

    留恋?东西被搬空了,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让万千旖旎离幻都似鹧鸪画屏,冷淡的不成样子。而可以触动我心跳的,唯有那扇大窗,它联系着我似水年华的心情。遽然是临走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在伸出头去望望那个斑红的石砖墙,望望那片充满回忆的天空。

    将要离开了,恋恋不舍还得舍,时下,天空已然霡霂连绵,我们都没有穿雨衣,从此,被浇透的感觉不再只是予辉的专利了。经过它的冲刷,一切遗憾都随着车轮溅起的泥浆分飞到半空中,花样的姿态之外没有半滴眼泪。这辆大卡车也是奇怪的很,就算是遇到坑凹,也没有刻意绕行的意思,就这样颠簸一路。

    车停靠在马路边上,爸爸从副驾驶座下了车,先一个人来到了新家,并轻轻推开了一扇酒红色的包漆木门。

    “予辉予凡,快来看看,这里还不错!”父亲用他唱老生的嗓音却似孩子样地唱到。我的笑容里并没有搀杂一点苦涩,只是予辉不如往日洒脱,仿佛踏进门后的每一步都似带上桎梏般艰难。

    ……

    张释的重磅**一个接一个,这天,他又一次神秘兮兮的向全班传送一个特大消息,那就是我们的班主任秋老师是高一上半年就转学走了的程莹同学亲小姨。

    原来,程莹的家教很严,父母对她从小就实行私塾式教育,六岁之前就能背诵《三字经》、《女儿经》和《道德经》,小学毕业前通读了《四书五经》和《史记》、《佐传》等。初中以后就严格禁止她与男生接触,秋老师在安排座位时,也是遵循姐姐的嘱托,让程莹靠墙边独立一个人。导致她对主动谄媚和献殷勤的男生退避三舍,甚至是冷酷无情。所以,在同学们眼里,她就是少言寡语、难以接触的孤僻性格,虽然,她骨子里有着天真活泼的细胞。

    她的父母既想把她打造成大家闺秀,又想让她以后成为知识渊博的国际型女强人,所以,就早早给她规划出了人生发展轨迹。全家不惜放弃安逸舒适的生活,不惜重金,夫妻俩停薪留职也要一起伴随女儿去澳大利亚上学。?即使她并不想出国,但终归拗不过父母。

    我把几次主动接触程莹的情景联系在一起,不禁自嘲自己愚蠢的智商。但是,我的第六感觉始终是,她对我并没有反感,些许还有些牵挂……不然的话,我在给戈瑶回信时也不可能编出心中那个很好的女孩。

    直觉让我有了收货。这天,秋老师让我下课去她办公室一趟,我心里嘀咕:最近上课没有迟到早退,没有不遵守课堂纪律,没有不完成作业,没有小考、测验不及格啊,忽然找我是什么意思?不管怎么胡思乱想,也得硬着头皮去办公室。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秋老师见我来,十分平静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我,并小声叮嘱我说回家再看,不要跟其他同学讲。我点头应许,便接过信,从信封上看是来自澳大利亚,标明“方予凡亲启”。

    我一路不知是兴奋,还是迷茫,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拆开信封,而令我惊讶的是,这封信的结尾的署名竟然是程莹。信上没提及现状半个字,只是寒喧高一那半年的一些琐事,这样的通信方式着实让我摸不着头脑。我把它压在一本厚厚的字典底下,并怀着可以继续通信往来的念头给她写了回信,怎知道,这一封信寄出去,就生生地又没了音讯,像是一块百十斤重的大石头扔进了一口深不见底的老井,奇怪的很,我也是逐渐在等待中结束了对她的期盼。

    从此以后,那条拖着清白色尾巴的流星,无论是在什么样的窗前,都不再遇到了。

    自从那次依宁主动跟予辉通电话谈论艺术之后,他们就很少见面。以至我们搬了新家也没有兴趣和心思请大家来玩,原因是不言而喻的。

    高二期末考试后,予辉带着综合分数第一的成绩将要步入高三。这天,秋老师让他去办公室拿暑假作业题纲发给大家,予辉来到靠在窗户旁的秋老师办公桌,不经意看了一眼对面楼教室的窗户,隐隐约约像是依宁和霍子谦双双站在窗前的身影,由于窗帘被风吹的抖动,看不清两个人是拥抱?牵手??当即,予辉的心犹如刀绞,呆若木鸡。扪心自问:以前是不是多想了?是不是把依宁看的太完美了?是不是像有人私下传她和霍子谦有一种特殊关系?那为什么霍子谦还要没完没了追戈瑶?依宁还为什么在电话里用谈艺术的话题试探自己?那天的吻别又代表什么?予辉不敢再面向对过的窗户,他拿了题纲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放学铃声响过以后,予辉没有等我,一个人推着自行车出了校门,漫无边际的徘徊,好似迷失了方向,在街上迈着沉重的步伐毫无方向前行。

    “喂,”要不是戴俊臣喊他,都不知道已经来到了抗震纪念广场。

    “呃,”予辉愣了愣神,问:“你是要找予凡吧?你们俩可是打出来的交情啊。”

    戴俊臣觉得好笑:“好家伙,予凡还找你呢,这不,我们俩刚分手,我这是回家。”心想今天予辉是怎么了,说话着三不着两的。

    “那你慢走,我就不送了。”予辉恍恍惚惚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戴俊臣更觉得搞笑了,便找乐道:“那你就送送我吧,”说着就“呵呵”笑着离开了予辉。

    予辉原地不动看着高耸的三面人字形的抗震塔,听父母讲过,这是为了纪念上世纪七十年代震惊世界的唐山大地震而建造的。凡是经历过那次灾难性生死时速的人,都能回味和讲述许多故事。

    予辉对依宁的感情投入是对任何女孩子都没有过的,也是他第一次被女孩所吸引的那种冲动感觉,或许是朦胧的成熟。他抬头看着天空,那布满毛茸茸的灰黄色的浊云层,厚厚的、低低的、轻松的、片段的、流动的在空中时时作翩翩的摆舞,似乎是微笑,又似乎是微醉的神态。

    在他的眼里,天空正孕育着暴雨的浓云,浮云欺须改变如苍狗,愁云四布像一个阴郁者那样愁眉不展。那一大片云就像是用旧了的破棉絮挂在渐渐灰暗的天空,浮云的破缝,如被拉开的帷幕,越来越大。片刻,茫茫云海又仿佛是静止的,凝固的,像万古荒原,使人产生恐怖感,像一群专事毁灭的精灵。忽然,它又以飞驰倾压的速度,使人看了就要头晕欲倒,乌云一团一团地像疯狂的狮子,大气被墨色的云笼罩着,锯齿形的闪电暴怒地割裂开乌云,在阴沉的黑暗中闪射着刺眼的光亮。一时间,满天的黑云像妖魔一般在空中奔跑,瞬间又活像一只巨大无比的乌龟,慢吞吞地向前爬行。雨前的乌云很浓,很重,没有一丝风,空气凝结了,整个天空像要塌下来。

    予辉彻夜无眠。

    戈瑶生日的那天发生了许多事情,首先是我为予辉直面依宁,“你对予辉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毫不遮掩他们俩前一阶段的腻糊。

    “挺好啊,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依宁含糊其词的歉意:“是不是我哪做的不好了,让你们误会了?那我表示抱歉。”

    她的心态很平静,这到让我茫然了,不知所措。我看了一眼坐在一角看书的予辉,心想,你怎么也这么心大,还不主动过来跟依宁说话。依宁看透了我的小心思,便大方地走到予辉跟前若无其事的问:“看的是什么书,这么聚精会神?”。

    “啊,”予辉这才抬起头跟她打招呼,“桌上有一本《圣经》随便翻翻。”

    我不忍心看到他们像一对巧遇的失恋者若无其事的装腔作势,又没话找话难堪的样子,便转移了视线。

    第二件事,我发现贞贞和张释的感情越走越近,越来越不背人了,两个人在沙发上你推我搡,又说又笑,毫无顾忌,就是给戈瑶的生日礼物盒子上签的名也是两个人的。

    第三件事,可能是我多心了,但有些细节绝逃不出我的眼晴,我可不是没有思想的傻子。天昊带着对依宁充满了羡慕的眼神,竟然去打断依宁和予辉的聊天,虽然是凑巧调剂了有些磨磨唧唧的气氛,可是,他冒然出现在人家中间就有点不仗义了。另外,还表现在他对尚文浩的态度上,那叫一个屁颠屁颠的,我越看越别扭,李天昊啊李天昊,你怎么能把戈瑶放一边,去跟别人后面摇尾乞怜呢?

    我是气不打一处来,故意找戈瑶去聊侃,拿出我看家的本领,给她讲笑话,逗得她捂着嘴笑个不停,我的意图十分明显,就是引起全屋人的注意,误解我们俩在打情骂俏,给天昊看!结果事与愿违,予辉走开了,去厨房给苏美和她妈妈帮下手,天昊却和依宁聊的起劲,连尚文浩、戴俊臣都看不惯了,成心过去跟着搅和。

    也就是这一天,我豁然觉得什么事情都得有个开始,有个结束。即便是结果不好,那一定也是没把开头做踏实。做数学题时候就是这样,面对画布时是这样,处理感情也是如此。

    这之后,大家按部就班,各自安好,不在详述。

    时间过得飞快,还有大约多半年的时间吧,就要高考了。依照我的心愿,是想报一个比较偏的门类,比如珠宝鉴定什么的,都是很好的出路。实际是因为我和予辉的差距太大,总不能他考上重点大学,我也要冒死填上这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志愿吧?所以,我早就做了不在一起上学的打算。但也可巧,由于画家范世辉老师与我家接触愈来愈频繁的原因,让予辉对今后的专业取向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本来是可以念重点的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投靠了艺术。这下,我也是跟着又吃了回甜头,一并决定考美术学院,这样一来,难度就小多了。因为,要知道考艺术类,就算是中央美院这样全国知名的大学,数理化的分数线也是比较低的。我生平最头疼的就是算啊算的,到最后莫不是一个小数点或是什么顶不起眼的地方出了错,不管你费了多久的工夫,结果也是白搭,这根本不符合按劳分配的社会主义原则嘛。所以,免除了这一块心病,也就促使我有了和文学、地理、历史和政治课程玩命的决心。在专业方面,有范老爷子走动,指点,加上我和予辉一直没有荒废笔上功夫,也算是十拿九稳了。应该说值得庆幸吧,但唯一困扰我们方家的是,家境的每况愈下,使得我们交纳学费都成了极大的问题。美术学院每人每个学期要收上万元学费,显然还不包括平时必需的笔墨纸砚等材料费用,以及吃住等学杂费。若要只是一个孩子也就罢了,我也非跟着哥哥出来凑热闹,这就难办了。向双方老人们张口,那决不是父母的作风,他们是宁可去街上练摊,也不会让长辈们担半点儿心思的大孝子。所以,家里的亲戚善意的,就把我们家看做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那本来怀有妒嫉的,就说我们是无病**,或者干脆就说是“装蒜”!

    回想原先是很富裕的,富裕得根本不会考虑到生活上会有什么开销上的限制。但现在就不同了,自从父亲离开了酒店,就再没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同行业的都不愿意再请他,怕招惹是非引来姓田的不满。母亲也早与社会脱节多年,原有的经验,现在面对一系列新设备、新名词恐怕都派不上用场。

    这天,父母要回老家探望病重的亲戚。到了晚上,他们还是没有回来,只留下予辉和我在这加起来不到原来一半的房子里。

    这是栋老房子,说是过去一个有名的军伐讨好给哪个女人的别墅。近似方正的院落,区畛纵横三座楼堂。昔日的炜晔庭院,现如今已经缤纷篓筐弃砖,修长的瑾瑜白杨,也只落个结绳打孔的下场。“**”初,为了解决大子女无房结婚和三代一室困难户的住房问题,当时的街道“革委会”将这座民国时期老别墅改造成居民住房,木架结构的楼体没动,只是把内部结构用木檩条和木板分别隔断成多家居住户型,是当时这一带唯一的一栋全木质住房。

    我家住在最左手差一楼到顶的三楼一处三室一小厅的房子,父母一间,我和予辉仍然是各自一间,分在左右。予辉那间临着厨房,是正阳的位置。我还是挑了一处有大窗的房间,可这次后了悔,因为每到半夜,倘若刮起风来,杨树枝叶就会摩唆在那将支离破碎的窗前,沙沙地作响。胆子小的是不敢出来走动的,松动的地板由于长期受潮,也会有配合风声的音色冒出来,叫得人四支麻麻的,又是痒痒的。

    每个楼层住有三户人家,厕所也是三家共用的,碰巧这几天一楼的厕所堵了,楼上的二至四层共九户人家自然都不能用了。隔壁的楼长王奶奶给刚搬来不久的我们指点了一条明路——出了院子左手边前行一百米有一处公共厕所。

    眼看过了晚上十点,我突然肚子又是一阵痛,这是晚上吃了住在楼下的孙婆婆送上来的酸葡萄惹的,谁叫嘴馋呢。予辉的房间亮着灯,应该又是在苦读吧。而我今天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拽他一起去公厕了,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了,便撞起胆子,像烈士样地迈出了房门。

    这十月里的月光还是顶好的,映照在每一栋房子的屋沿上,确实有“桂华流瓦”的妙意。若是可以把心真正地静下来,并随着心情转个圈,使它慷慨地洒满你的全身,你会忽然发现一切的烦恼原来是美丽的恶做剧。让人很容易联想起莫扎特的《安魂曲》,让你的胸怀不得不敞开,眼睛不得不明亮。和着那优美的旋律,事情办得也爽快,怀抱着绝对不会再来一次的心愿。

    提起裤子走人,而当我从厕所的白砖墙边探出半个身子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人,不,那应该是两个人的的身影,站在街的那一头,其中一个,我再熟悉不过了,她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

    “依……”,我差点儿就喊了出来,声音到了嘴边,却又吞了回去,只是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起初凭借瘦弱的身型认为是尚文浩,但定下神来再看,那人分明是个女子。

    她手中燃着一支香烟,面对着依宁,隔着大约有两三步的距离,不知在说些什么。停了不到一分钟,依宁点了点头,动作非常的缓慢,像是多少有些疑虑或是不情愿。随即,那人把香烟含了一会儿,呼出一烰怅惘,如是心事弥漫,又被早秋的风儿吹散,尽管婀娜地伸展着它的姿态,不久还是散落在这寂静的秋夜,被月儿映得格外奇幻。

    我走到更近的地方,想看清她的脸——其实我已经可以猜到——凭借那多年难忘的姿态,是田柔?我自然对自己的这种猜测感到可笑,毕竟依宁和田柔是根本摸不到边的两个人,她们的相识会让知情的任何一个人都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然而,我宁愿是猜测出现了偏差,告诉自己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随着我的一步步靠近,她们的谈话也可以依稀入耳,但偏在这时候,那个酷似田柔的人上了一辆的士,一阵发动机声便消失在大道上。

    我转过身来,朝着家的反方向缓缓地走着,当时的我并不想找依宁问个明白,虽然我是一头雾水,但若真被我言中了,那后果会是怎样?胡想连篇的我,耳边再不能响起什么《安魂曲》,只是仿佛见到萨列里用过的假面道具,那样令人充满恐惧。于是,我继续挪动着小碎步,围着这片楼转悠了好几圈,而后,调整好心情,往家的方向游动。

    “小伙子……”。

    我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闷声闷气的声音吓得没了魂,白毛汗忽地蹿遍了全身。并且,我一直相信,这一次的惊吓是会留下后遗症的。我也早已忘记了刚才依宁的事,向前紧捯了两步,才有勇气回头窥视。借着路灯的光亮,也只是把他的眉目看了个大概。

    这是位老翁,一身似黑似蓝的棉布裤褂。看身板应该是过了花甲,背是驼的,双腿弯成弓状,有严重的风湿症状。但那张脸,若不是由于岁月的磨砾而勒出苍老的线条,还真能透出年轻时是个俊小伙。一对侠客的箭眉底下双眼深深地凹陷,松弛的眼袋显得鼻梁甚是坚立挺拔,那嘴唇若隐若现在那朵白花花的山羊胡上,而那银白色在月光下的样子将让我终身难忘。经过这短暂的直观了解,我再不敢直观他的面容,生怕在这样的一个静夜会发生什么离奇的故事,“您有事?”我斗胆问他需要什么帮助。

    “小伙子,你是刚搬来的吧?”他问我。

    “哦,是,我住……”,我不敢再往下说,这样的气氛就算是面对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也不能丧失了警惕,“我家住那边。”我用手指了个很远又是很模糊的位置。

    他没有说话,只是冲着我摆了摆手,我理解的意思是“再见”。我向他鞠了一躬,天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就这样,结束了这莫名其妙的简短相逢,我再次调整了一下心情,快步回到了家。

    一进门,以为是父母回来了,因为,小厅餐桌上有几包东西,是水果的味道,我没敲门就进了予辉的房间。

    “哥,我……”,我的话就此打住,因为予辉的神情显然很糟糕,甚至,眼框里是潮湿的。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挫折的他,是不哭的。他对着台灯发呆,显然没察觉我的到来。我看着他,也不敢出声,直到他开始自言自语,把我吓坏了。“哎,留着它,有用没用的……”,他手里握着一只多拉A梦形象的塑料娃娃。接着又说了一句:“绝对是个玩笑,天大的玩笑。”这句听的最真,因为这句的声音最大。我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了,走过去唤他。这样的举动让他吓了一跳,抬头看着我,眼圈果然还是红红的。我一下明白是有事情发生的,而且应该还是件对他来说相当严重的事情,时间就在刚不久。“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问他。

    他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一直注视着我。但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一种无所适从的符号,并且能从他的眼睛中透映出我,显得那么高大。“没什么,依宁刚刚来过。”他说,他仍然是盯着我说。

    “哦,我看到桌上的东西,以为是爸妈回来了。”话是这么说出口的,可心里一直把“依宁刚刚来过”这六个字反复斟酌。那么,也就是说在我围着楼群兜圈子的时候,她上来的。而且,是被那个酷似田柔的人指引过来的。

    “嗯,刚才妈妈来过电话了,说要过几天回来。舅姥姥过世了,得忙活白事。”

    “咱见过吗?”

    “没。小时候?有可能吧,我也忘了。”他很含糊地说,并且活动了一下身子,试图离开那张椅子,也试图离开我藏有疑问眼神。

    这时候,我非常肯定他此刻不想再与我谈论同依宁无关的一切。但我偏偏不愿意再提起依宁,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她身上会爆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新闻,而且这种震撼,甚至会秧及到无辜的予辉。

    他走进了卫生间,后来传出一阵急促的水声。我在客厅里翻弄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用牛皮纸包裹着的东西,西柚、芒果、龙眼……这到都是予辉爱吃的,我早就看穿了依宁的心意,只是予辉不提,我也不愿意多问。我对水果自小就不感兴趣,加上榴莲的味道,强迫我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

    换了新的地方,虽然还是我原先的单人床,窗外的天空也是一样寂蓝,但我从打来新家睡的第一个晚上,就心神不宁,但愿只是单纯的心理作用。现在,墙上的钟针指向了24点,我还是在摸索着几个小时前看见在公厕对面依宁那一幕的背景缘由。跟依宁说话的那个女人身影真的是田柔吗?依宁来找予辉,究竟说了什么,话题和那个人有什么关系吗?自己琢磨着,心想把予辉叫起来问个清楚,借着嘴有点干,便出来倒水喝。到了客厅,发现予辉房里的灯还亮着,我推门进去,看见他趴在书桌上写东西,我想了一会儿,觉得又有了睡意,就转头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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