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抚山岗。
岳独尊独自一人走走停停,甚至会在某处顿足良久,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三只小大蛇之一,身形最大的那只,则对李清源分外好奇,兴许是有些奇怪怎得也有人和自己一般模样?
白兮兮的。
所以这只小蛇就私下将白衣少年当做了自己的伙伴,它突然直起身子,结果却又泄气一般,颓然躺在地上。
哎,这个一身白白的家伙忒高了些,我还够不到他肩膀啊…
趴在地上怎么看都像是有些百无聊赖的小蛇须臾之间,忽然又直起身子,游曳着身子来到李清源面前。继而它一掉头,用尾巴对着白衣少年。
小蛇细长的蛇尾高高扬起,朝着白衣少年的大腿拍了又拍,啪啪作响。
做完这些的小蛇还炫耀似的一仰头颅,意思好像是说以后你小子就是蛇大爷我罩着了,以后有啥困难,报我的名字啊!
小蛇此举,看得它身后盘山越岭的母亲长长蛇身一阵抽搐。慌忙向李清源投以一道歉意目光,那副神情,就好似一位因子嗣不懂事的无心之举触怒了帝王,而慌忙请罪的妇人。
李清源洒然一笑,一路走来被岳独尊单独调教,私下里不知开过多少待人接物的“小灶”,虽未亲身目染,但也耳濡许多,再加之少年本身不笨,两者相结合,几乎就要成小人精了,哪里会不明白大蛇心中所想?
他笑着摇头,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关系。
大蛇瞥了瞥神色平淡的白衣少年,这才放下心来。
小蛇瞧见身后的大蛇,登时游曳而去,两者之间传来一声洪亮的“哞”声,似是在责怪,紧接着是小蛇满不在乎,但又不能忤逆母亲的意思,因而不得不“委曲求全”的一声奶声奶气的“哞”声。
小蛇直起身子,犹如一尾直挺的麦穗,缓缓转身,向着白衣少年深深一点头,好似人类鞠躬致歉。
李清源咧嘴一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投以小蛇一道责怪的目光,好朋友嘛,这样就显得生分喽。
小蛇便有些开心起来,得意洋洋地望向身后大蛇。娘亲啊,瞧瞧,我新交的朋友,焉有不是好人的道理?
身形与年龄大抵都算得上是在兄弟姐妹们中最大的小蛇灵活地左右游曳,迅速与自己另外两位同胞靠拢而去。
一时间“哞哞”不已,似是在向自己的弟弟妹妹炫耀自己新交了位顶天好-性格的朋友。
不似大哥的活泼开朗,蛇弟弟生性好似有些拘谨,抬起头匆匆一瞥那位白衣少年后,蛇弟弟便下意识没再敢和这位看似人畜无害还有些漂亮的家伙再有交集。
蛇妹妹则是一副害羞的性子,偷偷摸摸打量着俊俏少年,娇滴滴的模样,犹如闺阁少女,在瞧见李清源发现了自己视线,并向自己投以微笑后,蛇妹妹蓦然红了本就粉红的“脸颊”,“嗖”得一声躲在母亲身后,怎么也不敢露面了。
李清源深吸一口气,而后又重重呼出,先前那股突如其来的低落情绪一扫而空,心旷神怡。
一袭儒衫的王子来到少年身旁坐定。
他忽然拍了拍少年肩膀道:“老李啊,其实这次出来向东北游历,多少是出于我的私心的,谢谢你陪我啊。”
王子顿了顿接着道:“为了弥补你,接下来我尽量往什么佛刹古迹,风景名胜等等地方走,这次咱们出来,就当一次游历山水了?”
说着说着,王子自己就笑了。
“老李”这个称呼是王子在某次与李清源交流的时候偶然得知,当时同样有些醉醺醺的白衣少年拍了拍胸脯,向王子说在自己家乡好多好友之间,都是这般叫得。
譬如说什么老孙啊,老丁啊,老李什么的。
犹记得当时王子满怀期待得问了一句“那我呢?”。
那日早就醉眼惺忪的少年拿起酒杯小酌了一口,悠悠叹道:“王子啊,你以后还是叫小王为妙,在我们家乡那儿,叫老王是要挨隔壁邻居毒打的。”
虽也已经醉意朦胧的王子一个激灵,悚然一惊,欣然接受了“小王”的身份。
唯独老将军岳独尊在一旁乐得不可开支,那时候的老将军估计是有些唏嘘的——这白衣少年若是放在自己那帮精明如猴的兵中,估计也是吃不了亏的。
这件事情是发生在某次酒会后,平日里的王子,大抵还是那位略有些刻板形象的翩翩君子。
只不过王子突然笑出声来,这一路走来,从那位滴酒不沾的王子,再到如今有时候会开个小酒会,小饮几杯的王子。其实自己也是变了一些的。
李清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有一句话少年没有或是不想明说,其实这整座浩瀚大陆,对少年来说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因为普天之下,除了那座武院碉楼,好像就是“皆非吾乡”了。
也不知王子自己所说的那项“能够感知别人好意与善意”的神通到底是真是假,反正对于白衣少年心底那一丝异样情绪,王子并没有作过多交流。
一阵春风拂来,使两人几乎下意识的裹紧了衣衫。而后两人猛然反应过来,相互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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