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世界的法则，思想的枷锁

    小喜鹊奶声奶气的声音出现，像是有点生气：「你生病了？刚认识的人值得你这么信任他？你这样子迟早连死也不知怎样死！」

    衣珣昙动也没动，目光远眺，远得仿佛超越了空间，淡淡说：「你错了。」

    「你难道忘记了吗？」

    衣珣昙毫无感情波动地说：「信任，不信。」

    在她重重地摔落地上时，那冲击让她猛然恢复一些记忆，回想起模糊不清的一幕。

    一个她非常熟悉的面孔，一个女人的面孔，或许逆着光，或许她的记忆尚未完全恢复，那个人终竟不知长什么样子，向她伸出手。

    那是信任之人，在她有难时，所伸出的信任之手。

    当她感激地回握，才发现与想像中的温暖不同，冰冷陌生得令人可怕。

    然后，她陷入了一片永无止境的黑暗。

    仿佛她坠入了一个死亡深渊。

    因为她愚味的信任，所以她才落得如此下场吧？

    原来她也有被背叛的时候。

    所以当她无意中看见小男孩的悲哀，就有点同情了。

    同情他，更同情自己。

    「信任之人，不能相信。」衣珣昙开口。

    「这是我给自己的告诫。」

    小喜鹊默不作声。

    那么它呢？

    她应该是信任它吧？她应该能相信它吧？

    小喜鹊仔细一想，他们是共生体。

    一方生，双方生；一方陨，共赴死。

    她当然能信任和相信它，因为他们的命绑在一起。

    不是基于精神上的信任，而是基于彼此利益上。

    小喜鹊这样一想不知为何有些不快。

    衣珣昙不知道小喜鹊的内心戏，头头是道地分析：「至于小男孩，仔细一想他好像没有恶意。你想想，一个在消忆阵完结的十日之前唤醒我，加上踹我一脚却没受伤，反而恢复了些记忆的人，他本来绝对可以把我击杀，可他没有。」

    小喜鹊因为刚才的想法而有些不高兴，说话带刺：「呵呵，所以你就把他归好人一类？」

    如果她真把他归好人一类，那么它就??

    它就把那个小男孩消灭掉！

    等它力量完全恢复时！

    这般蝼蚁，也敢和它抢人！

    衣珣昙摇摇头：「那肯定你想多了。吃一堑，长一智，更何况是在这种地方刚认识的人？」

    小喜鹊：「对，就算是你认识了很久的人，现在你也不会相信了！」

    衣珣昙微微吃惊，怎么她感觉小喜鹊语气有点别扭？

    「怎么了？你是在吃醋吗？」衣珣昙半掩嘴笑。

    「怎么会？你当本大爷是什么！」小喜鹊生气地皱眉头。

    衣珣昙刚才痛心的感觉一扫而空，哈哈大笑。

    她一双月眸弯弯，语带真诚：「喜鹊大人，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

    「在这个世界，有人被伤害得很深，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相信任何人，觉得只有自己是可靠的，因为也只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他们都麻木了，因为这就是世界的法则。」

    她停顿，伸手摸向血耳环，温柔地问：「可是你知道吗？伤害我、背叛我、出卖我的人只有一个人，为何我又要将这个人恶劣的行为搬到其他人身上？为何我又要因为这一个人，而选择不去相信其他没有伤害我的人呢？这不是对其他人很不公平吗？那些埋怨世界很黑暗的人，只不过是被悲哀与愤怒蒙蔽了双眼，刻意去忽略那些美丽的事。那些不再相信任何人的人，恐怕也是活在多疑与孤单的世界，内心是没有一刻安宁安稳的。」

    「我有一个不离不弃，与我同样尽失力量和记忆，在我陷入困境时陪伴我十年，即使不是人，是个很漂亮的血耳环，这不是足够证明一切吗？我们之间，还需要疑问吗？」

    「血耳环，只要你不背叛我，我能把我的后背交给你！」

    血耳环在她耳轮上微微颤抖，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而它拟的虚体小喜鹊则掷地有声：

    「昙儿我主，永无背叛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