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邬家来人

孩子。此时他同样心潮澎湃，胸口竟跟着呼吸起伏不定，一双手握的紧紧的，仿佛不这样，自己就会立马栽倒一般。

    他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

    世事无常，早已物非人非，唯一不变的，是心底里那段依然记忆深刻的往事。曾几何时，还以为早已忘的一干二净。

    “那就是姐姐吗？”

    一个娇嫩声音响起，瞬间划开横亘在众人眼前的怪异空气，以及内心的心魔。

    邬阑看着这个娇小的红影闪动，不禁又想起曾经那个深夜独自来抚莱阁吃火锅的官家小姐……这也是个千万宠爱集一身的姑娘吧？

    “我叫晓晞，姐姐……”晓晞有些怯怯，想是陌生的缘故，只是眼神里闪着期待。

    邬阑微微一笑，回道：“单名一个阑，你好。”

    晓晞眼睛一亮，笑容渐渐绽开，但还是有些羞涩，又回头看看走来的邬晟扬：“哥哥……”

    邬晟扬走上前来，看清了邬阑的容貌，像极了父亲，心中不胜感慨万千，果然就是一家人呐。

    “大妹……”这一声叫出口竟不知怎么接下去，肚子里打了几天的腹稿，居然全想不起来了，设想过见面之后的千种可能，这一刻……变成脑子里的一片空白。

    大妹？邬阑微一挑眉，他比我大？

    “呃……大兄弟，”邬阑回道。

    “咳～咳咳，”席婶有些忍不住，大兄弟？这姑娘……人才啊！说实话她多少带了一丝看热闹的心思，想象着双方见面是如何如何，然后各方如呵如何，总之如何如何，那就只有如何如何，脑补的画面在脑子里不断浮现……

    邬晟扬一愣，这称谓不在想象范围内啊？

    不等邬晟扬再反应，邬大管家已快了一步，上前扑倒：“大小姐，老奴给您行礼了！终于见到您了……”声音里还带着哽咽，未等话说完，竟欲行一大礼。

    邬阑见状，只得伸手一扶，道：“老人家不必如此。”

    邬大管家恭恭敬敬行礼，礼毕起身，似乎情绪还尚未平复，眼里噙着泪花，道：“大小姐……哦，瞧我这老糊涂！这位是大少爷，名晟扬，那是三小姐。”

    邬晓晞退去羞涩，亲热的挽住邬阑，小脸洋溢着笑容，道：“晓晞曾想千百遍都没想到，原来我的大姐姐是这个样子呢，真是好欢喜，我又有姐姐了！”

    邬阑一听无语，你还真是……自来熟，却并没有拒绝她的的亲近，手臂任她挽着，又道：“诸位先进去再说吧。”

    邬阑个头颇高，高出邬晓晞一个头来，两人前面走着，后面瞧去仿佛邬阑挎了一个大包袱。

    而此时的张嬷嬷，内心极为复杂，千般思绪万般惆怅皆化作一声轻叹，她既不能左右姑娘的想法，也无法替姑娘做任何决定……认祖归宗这事，还真得邬阑自己拿主意。

    她跟在众人后面缓缓走着，只有席婶听见了，心中了然，于是她也慢了下来与她并肩，安慰道：“咱姑娘吃不了亏，自有主意，你就别担心了。”

    嬷嬷看着她，苦笑一声，道：“我不担心姑娘没主意，我只担心那家人！万一往后……”

    “嗨，你还不了解咱姑娘？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像咱姑娘一样，胆识过人！你数数：入女户是头一件，开铺做买卖崭露头角，灵岩寺辩论一鸣惊人，小报办的红红火火，买卖做的风生水起，即便遭人陷害也无惧，应天府勇敲登闻鼓为己伸冤，又与人合伙生意越做越大，往来之人不是大儒就是巨贾……这桩桩件件，哪一项不是咱姑娘凭自己本事做下的？要我说啊，根本无须认祖归宗，姑娘往后的日子就不会差！”

    “说是这样说，我自然知道姑娘本事，只是我这心里，只要一想起那家的老夫人，心里就恨！多少个日夜就有多少的恨！”说着，嬷嬷不禁红了眼圈……好在她两已经拉下前方许多，她才敢说得如此恣意：“幸亏老天它睁开了眼呐，才让我终能与姑娘相见，让娘子，让萧家香火得以维继！”

    席婶听了默然半晌，才道：“哎～，过去就过去了，人总得往后看不是？”想了想，又问：“诶～对了，你从来没说过你跟姑娘是怎么相遇的？那时你们从没见过，而你只说过：你一见着姑娘就知道她是青娘的孩子，为何？”

    茶室里，

    邬晓晞自打进了茶室，就觉得这眼睛不够用了，东瞧西看，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只是她现在不敢问，哥哥的神情严肃无比，一副谈大事的模样。

    邬阑倒是蛮随意，亲自动手烧水泡茶。

    平时只要嬷嬷没事，就要拉着邬阑让她学茶道，所以这桌上的各种茶具茶碟满多，如今要是让邬阑再操作点茶，肯定没多大问题，只是她总是不喜，这点茶太过繁复，全是仪式感的程序，口感反而弱了。

    所以，她便全简化为现代的功夫茶，烧水，温盏，泡茶，分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箕坐一旁的邬大管家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又想起来很多年前，同样一个场景，只是人不同。

    而邬晟扬一直酝酿着情绪，想着要如何开口说服这位陌生人一样的妹妹，让她跟自己回邬家，又怎么安排她往后的生活，怎么让她与现在的家人能和谐相处，尤其是祖母……

    “大妹，呃……”

    “来，先尝尝这茶，”邬阑将茶分好，一一递至诸位面前，而后自己先啜一口，眼睛一亮，赞道：“茶不错，你们尝尝。”

    邬晟扬话到嘴边，又随着茶水一道咽了下去，心中暗暗叹气，这话怎就无法说出口了？

    三人心思各异，只得默默捧着茶盏饮，至于喝下去是什么味道，反倒没注意。

    少时，邬晟扬放下茶盏，轻咳一声，又道：“大妹，我希望你能跟我回邬家。”

    邬阑正好饮完茶，便放下茶盏，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三位邬家人，轻轻一笑，说道：

    “我没考虑要回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