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瑶有点不好意思:“我现在好着呢,哪儿这么娇贵了?”
老夫人道:“头几个月都得小心,尤其是头胎,更得好生养着,你先床上躺着去,等太医过来看过了再说。”
林彦瑶拗不过她,只得上床歇了。
老夫人和武昙坐在旁边陪着她说话,一直等太医过来重新诊了脉,老夫人还是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了,巩太医?”
巩太医不是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但和定远侯府之间颇有些交情,老夫人是最放心的。
巩太医也是笑呵呵的:“老夫人大喜,二少夫人的胎像还不错,应该是稳妥的,不过头三个月还是最要紧,尽量的不要操劳,但最好还是要适当的散散步走动走动,对胎儿和将来生产的时都有好处。”
老夫人听了,眉目间最后的一点忧色也褪了个干净:“这样自是最好不过的。”
满怀欣慰的看了眼床上面带羞涩的林彦瑶,又问:“瑶儿的年纪尚轻,家里的爷们儿们又都不在,你看看平时照顾她的时候都需要注意些什么,也跟周妈妈说一下,我们好照办。”
“好!”巩太医答应了,周妈妈连带着常思和蓝玉两个都跟他到外间,听他细说去了。
武昙却是一拍脑门:“对了!舅母!杏子快去林府,给舅母他们报个喜。”
“是!”杏子答应着,欢欢喜喜的也去了。
林彦瑶倒是没拦着,只是有些羞涩的对坐在床沿上的老夫人道:“祖母,父亲和钰哥他们在元洲城的详细地址您给我一下吧,我也给他们去个信。”
老夫人这才想起来这茬,想着武青钰不在她身边,也是觉得有点对不住她,便就拍拍她的手背道:“给钰儿的信你只管写,地址我回头写给你,你父亲那,我亲自给他去信吧。”
林彦瑶和武青钰成婚的时候就没见过武勋的面,这么贸然给他去信也不太好,只是因为他是长辈,林彦瑶不能绕过他去而已。
老夫人这么一说,林彦瑶就感激的笑了:“谢谢祖母!”
杏子去了林家,回来的时候李氏就带了好些安胎的补品一起跟着来了,府里少不得又是一番热闹。
老夫人本来是想把周妈妈调过来亲自照料林彦瑶,林彦瑶推辞,李氏也不好意思把人家老太太身边用惯的了人挪过来,最后就商量着就把杨妈妈留在这,照顾林彦瑶到头三个月过。
林彦瑶这个孩子,算日子应该是在武青钰离京前面的半个月之内怀上的,已经快两个月了。
老夫人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
本来是想留李氏用晚饭的,但李氏也是高兴,说要早点回去告知林老相爷和林修诚,就推说下回,直接走了。
武昙亲自扶着老夫人回主院。
路上,老夫人难得的眼角眉梢一直带着笑。
这段时间,她一直因为孟氏的事堵心,已经许久不曾这么开怀了。
武昙就打趣道:“我看二哥得了这个喜讯,保不齐又要跑回来了,这时间真的跟一眨眼似的,我这就要当姑姑了呢。”
老夫人嗔了她一眼:“按理说早就该有这一天了,还不是因为你大哥不着调,推三阻四的一直耽搁着也不赶紧成个家。”
武昙吐吐舌头:“怎么又扯到大哥头上去了?”
说话间,迎面却见秦管家亲自引着萧樾往这边行来。
武昙的话茬猛地打住,偷瞄了老夫人一眼,莫名就有点心虚了起来。
老夫人面上表情也是略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武老夫人。”萧樾几步就到跟前,先是跟老夫人寒暄上了,“本王不请自来,叨扰府上了。”
老夫人心道知道打扰了你还来?诚心的不是!
嘴上不好说,就只言不由衷的扯出一个笑容:“殿下说哪里的话……”
说着,就下意识的侧目先看了眼身边的武昙。
武昙已经低了头,装模作样的拿绣鞋的鞋尖在踢脚下铺路的石子。
老夫人面上不动声色,仍是和萧樾说道;“就是青林他们哥俩都不在,我这府上一府都是女眷,招待不周,还请王爷海涵!”
萧樾巴巴的找上门,肯定不是冲着她的。
虽说自家孙女儿的名声已经被他糟蹋的差不多了,也没道理他现在上门来了,她还得给他大开方便之门,让他跟武昙独处啊。
老夫人这个隐晦送客的提示,其实并不算太含蓄。
武昙站在她身边,偷偷拿眼角的余光偶尔瞄一眼萧樾,也不做声,就等着看笑话一样,想看他准备怎么过老夫人这一关。
萧樾瞧见了他的小动作,唇角微微勾了下,仍是对老夫人道:“本王今日过来,其实是有件事要和武老夫人商量,能换个清净的地方说话吗?”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想到他这别是当面跟她要武昙的。
可是他的身份摆在那,又把话说的这般客气,确实也不能往外轰,便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请王爷去花厅喝茶吧。”
于是脚下转了个方向,带着他就近往后院的花厅去。
萧樾的脚步刻意一缓。
武昙原是亦步亦趋紧贴老夫人身边的,他却顺势一拽她袖子,自己横插了一杠子,走在了老夫人旁边,将她拎到自己身侧了。
武昙被他不动声色一招乾坤大挪移,等回过神来,已经一脸懵,下意识就要往老夫人身边把他挤开了,不想萧樾挪她过去的时候,已经在袖子底下用小指勾住了她左手食指。
她往老夫人身边这一奔,他指下就直接用力将她扯回来。
他那手劲,实在不是武昙这种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能周旋的,还害的她额头撞了他手臂一下,震得有点疼。
然后,两人就袖子底下好一通的官司打。
周妈妈和杏子等人全没看出门道,只瞧见她们家那个平时霸道的二小姐麻溜的给晟王殿下让了地方,然后屁颠屁颠一副小媳妇样,拽着他袖子跟在旁边,亦步亦趋……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流流露出几分女大不中留但又恨铁不成钢的感慨来。
武昙那边是在萧樾的袖子底下跟他较劲了好几回,一直在忙着掰他的手指,又抠又打,就差拿牙咬了,压根没注意旁人的眼光,浑然不觉已经走了一路,被他扯到了花厅。
老夫人在前面进的门。
萧樾随后。
武昙正埋头抠他手指呢,冷不丁被门槛一绊,就哇的一声。
好在萧樾早有准备。
不过他存了心的使坏,明明可以直接就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指把她拎起来的,却偏偏瞬间松了手,同时回身往她面前一挡,才伸手去扶她。
武昙就惊呼着直接扑他怀里。
现场又表演了一出投怀送抱。
闻声回头的老夫人窘得直想扶额,没眼看。
萧樾倒是表现出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一边拎了武昙过门槛,一边还问:“怎么这么毛躁,也不看路呢?”
“还不是因为你!”武昙也怒了,进了门,抬脚就往他脚面上跺了一脚,在他靴子上踩出个泥脚印来,还一脸不解气的模样。
周妈妈和杏子几个都吓得一哆嗦,当场就白了脸。
杏子已经第一时间掏出帕子,伏地上给萧樾的靴子弹灰了。
就连老夫人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于是清了清嗓子,板着脸呵斥:“昙丫头,不准没规矩!”
武昙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环视一眼周围,就见院子里方才跟过来的几个婢女都把脑袋垂得很低的站在那,有两个胆子小的,甚至已经在隐隐的发抖了……
她瞬间又有点懵。
最近私底下,她跟萧樾就这样,打他骂他两句,彼此互相的谁都不走心。
现在你要说让她为了这点事给萧樾赔礼道歉,她是不愿意的,可如果没个表示,又显得她很没道理……
心里一为难,就直接没控制住,又抬头去瞪萧樾。
萧樾唇角的笑意这才跟着完全泛滥来开,一边隔着衣袖扯了她手腕往里走,一边对老夫人道:“不妨事的。”
说着,就在客位上落了座。
老夫人见他笑容之间确实不掺假,是真没当回事,放心之后又不由的更加悬心起来——
按理说,他这么个身份的当朝亲王,真不至于迁就武昙这丫头至此的。
心不在焉的时候,丫鬟已经上了茶。
“殿下请用茶吧!”老夫人道。
彼时那茶汤正烫,萧樾就暂且没动,直接对老夫人道:“今日过府,有两件事,首先本王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武老夫人能通融……”
老夫人就恐着他是要提跟武昙的亲事,一边端着茶碗埋头拢着杯中茶叶掩饰情绪,一边含糊着应:“殿下说的是什么事?”
萧樾道:“此次我朝和北燕皇室联姻,陛下已经钦点了本王为赐婚使,前些天问过武昙了,她说她最近也无事,所以本王想带她一起出门走走,还希望老夫人能答应。”
老夫人手下动作一顿,愕然抬头,先是看了他一眼,又去看武昙。
武昙本来正低头抠自己裙摆上的绣花呢,也是冷不防萧樾开口会是提了这样的要求,同样十分意外,猛地抬起头来。
那天在宫里,他是说过类似的话,可是她就只当他那是去堵周太后的借口,随便说的。
这时候老夫人看过来,她也有些羞窘,脸上不自在的微微发烧,然后也转头去看萧樾。
萧樾却没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随后就话锋一转,对她说道:“然后本王今天过来的第二件事就是告诉你和老夫人一声,你大哥来信说定远侯为了你的名声,答应不干涉咱们俩的事儿了。”
老夫人和武昙都是齐齐一愣。
武昙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就算她现在跟萧樾有点不清不楚,但是不嫁给萧樾,她又不会死,父亲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就平白的跟皇帝作对?
这样招致皇帝的不满和仇视,对整个武家来说,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她虽然相信父亲是疼爱她的,但是——
她更相信,父亲不会为了这种事,就将整个家族的前途置之不顾。
“你胡说!”武昙脱口道,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
音调没控制住的突然拔高,引得院子里站着的丫鬟们纷纷侧目。
萧樾唇角始终带了点淡淡的笑意与她对视,这时候便意有所指的侧目给守在门口的周妈妈使了个眼色。
周妈妈跟着老夫人这些年,轻重是懂得的——
就算武青林来信说这事儿,但是绕开了侯府直接给萧樾去消息,这也不合常理,唯恐里面有什么曲折,就赶紧把院子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待到清了场,老夫人也从震惊之中缓缓的回过神来,捏着手中茶碗的手指不由的紧了紧,“是青林传的消息?”
萧樾从袖子里掏出那个信封,青瓷立刻上前接了,转交给老夫人。
老夫人拆阅的时候,他才又重新开口说道:“因为本王也十分悬心此事,所以武世子离京之前才特意托的他,请他问过侯爷的意见之后便立刻来信告诉本王一声。按理说,侯爷既是准允了,也该来信跟老夫人交代一下的,也有可能是信使延迟,应该也快到了吧。”
武昙回过神来,也跑到老夫人身边,凑过去看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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