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留步。”散朝后,欧阳离秋将她叫住,她本也打算与她解释,但想来以她的才智也该看破一二。
“还未来得及道谢,方才多谢欧阳大人为我进言。”看着气鼓鼓的离秋,她抱拳施礼。
“你是应该好好谢谢我,”离秋见她神色无异便也猜得今日之局的真相,忍不住贫嘴,“那公主殿下是不是该好好打赏在下啊。”
“诚然,那就请欧阳大人移步公主府了。”她虽表面不动,但目盼生光,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显然是十分高兴的神情。
【太极殿偏殿】
“陛下——”严老大人那如枯槁的身躯在灯影下更是迎风微颤,仿佛方才于御前率领群臣声讨谢容琢的不是他一样,“虽公主殿下是陛下的胞妹,但让其回边疆无异于放虎归山,请陛下三思啊!”
“严大人,你可曾还记得曾经的皇储,朕的皇姐……”女帝像是在思索过往,案几上的御品午子仙毫袅袅散着热气,那高贵的面容又恢复了昔时还未即位时的生动,但又瞬间寒光四起。
严大人觉得这位天子自即位之后变化甚多,曾经满朝满野无不称颂贤明仁德的二公主,现初显杀伐戾气,也不知是至尊之位将她变成如此,还是她本性就是如此,这权力巅峰之上的红颜至尊,还如此年轻。
那位居于别宫的大公主他自然是记得的,他虽老,但还不至于昏聩到如此。他历经三朝,见证了承光门内所有的刀光剑影与杀伐血气。他一直都觉得这圣天女皇一脉的女子真真是骨子里都带着狠劲,每一代几乎都是踩着骨肉血亲的枯骨登上帝位的,他面前的这位女皇陛下自然也非凡品,若是他朝有人危及皇权,想来就算是血亲……想到这里,竟让他这个年近古稀探遍人心鬼蜮的老人都有些不寒而栗,禁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臣失仪了。”
“严老还是要保重身体,朝中之事勿要多费心神,朕自有分寸。”
这是明意要他莫要管,他顺了顺气息,闭上眼跪倒下去,“臣遵旨。”
他老了,是真的老了,但这大周,他定要守下去。
【北定公主府】
春雨晚来急,晴了半日又开始飘起若有若无的絮雨,润湿了檐下的青苔。
“我昨日听闻你刚出宫还没过府就直接去了那醉三千,要不是我知你平素为人,还真以为你被那叫清远公子的玉面书生给迷住了。”离秋端起一块玉露团雕酥小口咬下,这玩意儿是扶安坊间时新的甜点,冻酥雕花,满目晶莹,容琢原不爱这类冻食的,况且边塞苦寒哪有这种精细糕点能实时享用。但哪有女子不爱好甜食的,就着暖茶吃一两口倒也不会过寒。
“怎的,离秋见过他?”容琢把玩着折扇问道,心有旁骛。
“不曾,我不好音律歌舞,从不在此类人物上上心,不过听坊间传闻这清远公子生得俊美,霁月清风般谪仙人物……啊唔……”她又咬了一口,“……唔甜……我认识的几位氏族姐妹说与他品酒赏乐都要隔着屏障,因而不曾有人见过他的模样,只是光看灯影之下就知此人骨相绝佳。”
霁月清风,该是放浪形骸吧……
没……人见过他的模样?这人怎的还和旧时待字闺中的姑娘似的,莫不是有看了他的脸就要负责此等恶寒之事吧……折扇扶额,赶紧阻止这个可怕的念头。
“所以……你是见过他咯?”盘上的糕点又少掉一块。
“……”无言点头。
“怕是这出戏,你与皇帝陛下早就谋划好了吧。”容琢收起折扇,看向这个身量纤纤腮里还鼓着糕点的女子,有些赞许这丫头灵光的脑袋,那当然是早就安排好的,扶安城中他国两股势力交错,在我朝权力更迭之时作乱,此番二者去其一,另一方不可能独善其身,但既然没有明确的把柄在手,况且大周与大成又邦交尚在,总是要留一点余地,自然在她离开前必要敲山震虎一番。
至于离开扶安……那是她的选择,其实也是陛下的……天恩。
“不过你非要离开扶安吗,你不怕四公主闹你吗?”
“陛下明谋善断,初登大宝需要雷霆手段以震群臣,朝中大臣虽有对女子的成见,但对于大周是忠心不二的,我在朝堂只会让人心生猜忌,多惹出祸端,容瑜会明白的。”她起身站到窗前摊开手掌,似乎有轻微的雨丝被吹进掌心,清润如酥。“况且,我离开边地是有些久了……”
“只是……离秋,你再吃就要吃坏肚子了……”这丫头一不好酒,二不好美色,三不贪名利,唯有这口腹之欲当真是人生一大志向。她们儿时第一次见面就是离秋随她母亲临清郡主进宫,偷藏了昨日饕餮居的酱鸡腿子在假山后啃,被正在练武的她逮了个正着,花着脸小猫一样还问她要不要咬一口,最后还是被她母亲拎着耳朵揪回了家。谁能想到这在朝堂横眉冷对千夫所指的大周才女竟是个十足的小吃货,哦对,虽然能吃但身量纤纤。
三日后,北定公主起驾返边,多少人在暗中都松了一口气。同时醉三千对外宣称清远公子对北定公主情深,深知公主遭斥皆为其罪,故打算隐地而居不理红尘。消息一出扶安城内城外议论纷纷,大家突然都怜悯起这对看似有缘无分被世俗偏待的有情人,冷面铁血的巾帼将军与皎如玉树的谪仙公子,为情所困放下屠刀,因权力世俗不容而远隔他乡,实在是触动了所有酒足饭饱之人无聊的神经。仿佛所有人都默认了公主萧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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