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喊声在整间地宫回荡。
裴景黎咳出一大团血,血雾喷洒在空中。
只用了半层内力的焉浔月看见对方这么传神的表演,差点怀疑自己的手。
要是早些学内力传音,哪里会费这么大的功夫。
焉浔月在心里疯狂吐槽。
这厢裴景黎还在卖力表演,血水混杂津液从他嘴角垂落。
每个动作与眼神都是濒临死亡的真实写照,偏偏与那张俊脸融合在一起。
如同冬雪里猝然飘落的孤雁。
霜羽翩翩落在半空之中。
凄美,孤绝。
铺成眼前一首动人的诀别诗。
焉浔月真害怕把他拍死了,慌忙去探对方鼻息。
幸好,鼻息尚在。
十七也从角落里走出来,站在她身边,伺机而动。
“我这内力恢复的这么快?”
焉浔月喃喃自语,脸上并没有任何丝毫的惊慌不安。
明明身前跪着一个昏死过去的人。
这幅场景透着诡异的冰冷,连十七这个习惯杀戮的人也觉得焉浔月有点残忍。
好歹,这个人为她差点因为内力反噬而死。
她现在废掉对方武功,居然在感慨自己的内力恢复的太快。
不愧是主子选中的人。
换个角度想,看来那绝情蛊的确生效了。
十七在一旁默默记下,等到有机会把这件事汇报给主子。
焉浔月站起身,还在看着自己的双手,步履轻快的走出地宫。
再也没有回头看地上的人一眼。
十七飞速撇了一眼那人,感受到他有一息尚存,立刻跟随焉浔月离开地宫。
……
刑部天牢。
裴景暮从噩梦中惊醒,蜷缩着身子,坐在散发出浓浓霉腐气的稻草上。
此处关押的是一些无关焉府的犯人。
起初他不明白,现在他大概明白了做此安排的原因。
焉青云规定过,不将案件相关的人员关在同一个监室。
为的是审讯时方便个个击破。
不过,这个传统在焉浔月那里并没有完全采纳。
小狐狸不像老狐狸那样信奉暴力,她更擅长用各种方法炸供。
比如在安平公主一案中,把江诗琦派进去卧底。
监牢里光线很暗,特别是他所在的监室,几乎只能看见微弱的烛火。
犯人们并不闹腾,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
因为饿。
没有力气去闹。
来到这儿的人,基本上都抱着抬着出去的念头。
大家只不过是想在临走前的这段时间里,不至于太受煎熬。
裴景暮与他们不一样,他在想小家主逃离了之后,一定会想方设法回来救他们。
但是后来他想了想焉浔月的处境。
好像也没那么希望得救了。
比起自己,他更想让小家主平安的活下去。
人一旦失去希望,脑中会不断闪过此生的回忆。
走马灯般。
只不过裴景黎的走马灯里的色彩在渐渐变淡,最后接近黑白。
五岁那年,弟弟刚从齐云山回来,他牵住对方的手,叫弟弟脱了身上的灰色道袍,跟自己去街上看耍把戏。
糖人是半透明的金色,灯光下很好看;卖艺人的脸谱五颜六色,有些脸谱他看了会害怕。
七岁那年,朝中来了许多穿金甲的官兵,把府内外围得水泄不通。
娘亲与领头争辩些什么,接着刀光一闪,满天的霞光变成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