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的的流浪,被弟弟背着走过大街小巷,那时他病恹恹地,睁开眼睛只能看见模糊的街面。
深巷里不时滚过剩菜,夜晚有老鼠蹿过,景黎把叶子收起,老鼠抓住烤熟,便是一顿饭了。
流浪的日子没有过多久,他们被人贩子抓住。
弟弟本来能跑,但他跑不动。
兄弟二人只能留在那里。
起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再后来,焉浔月出现在他们的世界。
人海鼎沸,来往车马川流不息。
人贩子在路旁栓了许多奴隶,她走过来,唯独在他们面前站住脚。
那一刻,景暮恍惚失神。
“老板,二十文也卖的太便宜了些,付你二百两银票,把这两个奴隶卖身契一并给我。”
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他咽了咽唾沫,肯花这么多钱为他们赎身,跟在她身后,生计有着落了。
下意识闪过这个念头,但很快他开始恐惧起来。
她像熠熠生辉的宝石,而他瑟缩的跪在地上。
比一滩烂泥肮脏。
焉浔月拉着二人脖颈上的铁链回到府中,一路上接受路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不屑一顾的骄傲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前面的女孩牵自己时刻意放松,却故意会扯弟弟的铁链,直把他拉得一个趔蹶。
从那时他便意识到,小家主待他是有些不一样的。
爱意是一颗蒲公英种子,一旦脱离心房,便会随着春风,肆意生长。
等他明白自己的心意,才发觉小家主已经不是那个张扬热烈的女子了。
她似乎成长了很多,也懂得体悟别人感受。
本来应该是他所期盼的模样才对。
直到他发现,小家主看向弟弟时,眼里不自觉露出笑意。
“裴景暮,该醒醒了。”
他揉揉了眉心,眼下最该担忧的是自己的处境。
监牢里听不见外界的消息,也不知道焉府怎么样了,家主和主夫是否安好……
他叹了口气,双眼长时间处于黑暗里,此时目光变得有些呆滞。
“叮叮铃”
铁链松开门栏的声响。
他撇过头看去,带着一丝疑惑。
处决的消息还没传到,难道是有人来探监?
来人带着连帽,黑色披风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几缕烛火飘动的光芒并不能照见来人的五官。
“景暮,是我。”
一道熟悉的声线,说完她将帽子摘下。
是方沁!
裴景暮愣怔了数秒。
她来这里做什么?
“方大夫。”
他扶着墙,缓缓站起,双腿一阵酸胀。
“我带你走吧。”
方沁没有要与他商量的意思,说着便来拉他的胳膊。
被他挥开。
“奴侍贱命如草芥,还是不把方大夫拉下浑水了。”
景暮并不知道面前女子与弟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方沁一直对弟弟有意。
眼下局势未明朗,如果跟着对方离开,之后变成她要挟弟弟的筹码。
这种情况,他不愿再面对了。
这一生,景黎已经受够他的拖累。
方沁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复心中情绪。
还是第一次见有活路不走,偏偏要走死路的。
“你知不知道焉浔月为什么带上景黎去接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