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位教宗的床就是希斯特神树做的。也就是说我现在正在享受教宗待遇?
爱德华突然有一种我变得非常有钱的错觉。当然,只是错觉。
“唔,你醒了啊。”
正沉浸在“如果我有钱了我会干什么”的妄想之中的爱德华被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啊,医生啊,吓我一跳。”
“请叫我赛普斯,谢谢”,赛普斯医生苦笑了两声,“怎么样,完全恢复了?”
“嗯,起码坐起来没有问题,也许可以走路。”
“试试吧,下地走两步看看。”
爱德华挪动他两个月没动过的腿脚,有点蹩脚地在地上走了两步。
“唔,不错不错,我们很成功。”
“难道救活我很难吗?”
“当然难,你被我们从废墟里刨出来的时候只是一堆烂肉,除了我们以外的人绝对会赐你安息然后把你装进棺材。然而我们不仅把你救活了,还能让你到处乱跑,连你的脸和头发我们都帮你重新整过——你得谢谢我们。”
“这么难?”爱德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点,“一共花了多少钱?”
“不一定,有时多有时少,平均下来一天二十个苏德勒斯零十一个阿根透斯。”
二十个苏德勒斯零十一个阿根透斯?爱德华简单心算了一下,然后他发现这两个月他已经用掉了一个普通农民十辈子才能挣到的钱。
我果然很值钱啊。
“不过就算我们做到这种程度……”
赛普斯医生打住了自己的话头,他走到爱德华身边解开他手臂上的绷带。
——绷带下的皮肤不再是爱德华熟悉的小麦色,它变成了红色和斑块和白色的纹路,看起来凹凸不平,就像被剥了皮的癞蛤蟆一样恶心。
爱德华突然有一种把自己的手砍掉的冲动。
“一个月以前你全身都是这种状态,现在你的脸和头皮已经恢复正常了,只有脖子以下才是这种状态。当然你比你那半截焦炭的朋友好多了,他……”
赛普斯医生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两下,爱德华觉得他的表情神似某次在餐馆的香肠里发现半截苍蝇的康拉德。
“他怎么了,是不是要黑着脸当一辈子半截人?”
“不是,算了,这很难说,到时候你亲眼看看就明白了。”
爱德华的好奇心反而因为赛普斯的话被挑起来了。
“那家伙到底怎么样了?”
“你真想知道?”
“想。”
废话,库尔特那货可不是艾尔莎修女。艾尔莎修女在爱德华心目中地位和母亲等同,而库尔特呢?他就是压榨自己劳动力的家伙,爱德华觉得等会应该和他好好算算这几年免费帮他解决的各种大小破事应该值多少钱。
“好吧,你跟我来,到时候别后悔。”
后悔?噢,库尔特那个该死的庄园主越惨我越开心,谁会后悔?
爱德华跟在赛普斯医生的屁股后面七扭八拐地走了十分钟,终于走出了这间应当是医院的奇怪建筑。
冬天的阳光很暖和,不像初秋时节那么晒人,这样的阳光让爱德华感到很舒服。
“我还以为自己永远也见不到阳光了。”
活着真好,真的。
虽然眼睛还有些不适应,虽然满身疤痕永远无法愈合,虽然成了独眼龙。
但是,我还活着。
爱德华听人说,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知道生命的可贵。他曾经不屑一顾,但现在他懂了。
“是啊,可惜有太多的人永远见不到了。”
“看起来赛普斯医生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的故事很长,如果你选择加入我们,我以后也许会慢慢讲一些。”
爱德华总觉得赛普斯此时的语气就像巷子里的人贩子。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先去看库尔特那家伙。”
“当然,我们走吧。”
赛普斯随意叫了一辆马车,掏出一枚奇怪的纹章在马车夫眼前晃了晃。
“爱德华,上车。”
爱德华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了那辆简陋的四轮马车,坐在赛普斯的对面。
“没想到你还是个贵族老爷。”
“我不是贵族。”
“既然不是贵族,那个纹章是什么?”
“你真想知道?”
“为什么总觉得你对我不怀好意?”
“我说了你也许不会相信——我们从三千年前就在找你,或者说,找你这样的人。”
“三千年?你在开玩笑吧。”
“这不是什么玩笑,我们的历史非常长,长到你无法想象的程度。当然,在你加入我们以后你可以随意翻阅我们的历史。”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
爱德华连忙打断了谈话,然后把视线投向窗外,表明他“我不想说话”的态度。
不得不说黑弓这个城市的城建比拉里安斯克好多了,路面完全由巨大的青石条铺成,就算是这么简陋的马车行驶起来也没有一点颠簸的感觉。街道上相当干净,许多拾粪人在街上清理马匹留下的粪便,房屋基本上是烧制的砖块建成,有些建筑的表面还刷有一层石灰。街道的两边甚至还有略微高出马路的人行道。住户们应当也是有公德心的好人,因为爱德华一路上没有见到一次有人从楼上倒屎下来。
“好了,就是这里。”
“这里?”
爱德华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巨大建筑,而这个建筑只是一扇大门而已。
皇宫?
老子在医院里躺着享受迷药的时候,这家伙就在这里享受?
“高尔多大公一定是一个昏君。”
“你想这么说也可以,反正她再昏也没什么问题。”
“这个国家还活着真是一个奇迹。”
“好了别抱怨了,随我来就是。”
爱德华赶紧闭了嘴,他的直觉告诉他等会赛普斯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他拉进他们那个奇怪是所谓“组织”。
不过爱德华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真是个好地方,起码配得上“大公的宫殿”这一身份。当然,爱德华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贫下中农在以前也没见过什么宫殿。
在一处小园林的门前,赛普斯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你进去吧。”
“你为什么不进去?”
“他的手术是我做的,我一看到他就会想到他那张焦炭脸,这会让我觉得有些……恶心。”
能让医生感到恶心的事物对正常人而言一定是精神污染级别的玩意,爱德华现在有些后悔了。
不过自己作的死含着泪也要作完,爱德华硬着头皮推开了那扇罪恶的小门。
园林里除了爱德华只有一个人,一个……怎么看都不像库尔特的人。
苍金色的长发,银灰色的眼睛,皮肤白皙而透着红润,如同最好的丝绸一般光滑。她的五官令最美的女神甘拜下风,身体就像雕刻大师的作品一般完美无瑕,胸前两个完美的水滴状半球令所有正常的男人血脉贲张。
她是造物主最完美的造物。
作为一个处男,一个从小生活在男人堆里的穷鬼,爱德华对这样的女性根本毫无抵抗力。当然,库尔特可能有,只要给他足够的钱就行了。
而且,这个身影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爱德华绞尽脑汁地想了十分钟才终于想起来那是谁,那不是那天死在处刑台上的灵祭祀伊丽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