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我是谁,或许就不会对谁给了他们吃的用的这一点太有感觉,那我的耗费就是在打水漂。
女人看起来很不满,粗厚的嘴唇抿得很紧,一双深绿眸子盯着我的脸,我还不了解这类人?看起来而已,她们的表情都是她们自己的工具,当不得真,她还要说什么,托马德爵士高大健壮的身子已经挤在她面前,“后退,婆娘,小姐已经给了你一个答复,下一个。”
下面这一位又是个妇女,男人们都在干活,白天也只有女人老弱才有空和我交流,枯瘦的女人抱着手臂,眉头蹙得很紧,尽力让自己显得谨慎小心,恭恭敬敬。
她年轻时大概很漂亮,五官很不错,是一朵萎靡的鲜花,陈旧的铁块,有淡淡的锈味儿,但是还没太朽烂。
这表情让她仅有的清秀不再,仿佛人往她鼻子下面放了一盘馊了几个月的牛肉,她行礼以后又恢复了这样的站姿,我能感觉到这些难民心中的焦躁,克服了他们对贵族的畏惧。
“女士,之前的那个女人你认识吗?”我先行开口。
她不以为然地鼻哼出声,“肥虫?”接着又低眉顺眼起来,“抱歉,小姐,我是说,当然认识,我曾经借给她衣服穿,因为她长胖了,这个女人张腿迎宾,只要一个黑面包就能享用一次,”这个女人的表情自然很不屑,厌憎之意十足,就像是在谈论自己光亮靴子上的痰渍,但是我能听出她话里的一丝羡慕,“而且她不给自家子女吃的,让他们去巷子里偷,她大儿子昨天嘴巴都被打烂了。”
“遗憾,”我不再提,“那您的想法是?”
“我想要一个男人,好小姐,邓尼斯害了热病,去年没了,罗宾偷猎,被挂了树,西蒙被狮杂种宰了,我需要一个男人,小姐。”她絮叨道,这些人大概是她亲戚,或者全是她男人?说不准,我觉得她倒不是花痴或者欲求不满,而是一个人无法生存,虽然没看到她脸上有伤疤,也没有特别地营养不良。
“难民里有很多青壮,女士。”我答复道,显而易见,在战乱中容易活下来的大都是年轻的汉子,这也是为什么要稳住他们,“您可以自己解决的。”
“我,”她半张其口,有些吞吐,我看着她的脸部肌肉犹豫地缓动,“我生病了,小姐。”
“生病?”
“那种病,”女人缓慢而小声地道,“我喝过月茶,不能生崽子,又得了病,认识的男人都看不上我。”
“那就先治病。”我简短地回应。我还以为这个女人是因为道德败坏才看不惯肥肥虫呢,敢情不是,是人家生意好。
好羡慕后世的执政者,看看我的贵族同僚,再看看我手下的子民,我心中慨叹。
傍晚饭前,下工的难民和他们的家属集中在了龙穴,举目望去密密麻麻的人头,几万双眼睛正盯着我呢。
“七国的子民,河间的子民们!”我拢着手上卷起来的皮,这是临时的扩音器,“我不想说欢迎你们到君临,我——”
“您会赶我们走吗!?女士!”打断我的声音急切得很。
我大声喊道:“城墙庇护百姓,你们当然可以住在这里,不用担心!以七神与国王的名义,我发誓!”
下面真的很吵,我很怀疑就这样的扩音后面的人听不听得到?不过无所谓,我需要的是来到这里,让他们觉得我是个和他们一条心的好贵族,一个好心人,具体听不听得到我的话根本无关紧要。
“但这不是无偿的!”我继续,“你们必须为我,为君临做事!用劳作换取食物和物资!”
“提利尔免费给我们——”
“提利尔的粮食都在军队里!”我直白地回答,这次出征应对史坦尼斯,提利尔拨出了五万大军,虽然河湾粮食储藏丰厚,但是要供应如此庞大的军队,一时半会可顾及不得做善事,“你们身为民众,就有义务和权利,我也一样,没有人逃得开!君临有五十万人,加上你们以后粮食紧张,所以,这是你们必须完成的工作!”
会有人在难民中宣扬关于高庭的流言,不过诋毁提利尔不是我该在这样的场合该做的事儿。
站在龙穴顶上,望着窃窃私语的人群,我感受到了空气中的那种彷徨。我有些担忧,我发现事情和我想的有些区别,这些民众还需要别的一些东西,他们渴求的东西,希望接下来的行动能够暂时安抚好他们。
人海在分流稀释,依照他们的编制,团、队和小队,看来这一周的整合还是有点效果的。夕阳西下,光晕昏黄,洒满了坦格利安的遗迹。
之后。
“有一个屋檐,有一盆吃的,就已经足够,小姐,您没必要这样做。”看来托马德忍不住心中疑窦了。
“今日我不安抚好黎民,他日为我送死时,他们怎么能走地心安理得?”我喃喃道。
他们会为我送死吗?其实不一定,除非他们需要我,我告诉瓦里斯,人民大众才是新的拜拉席恩王朝的龙,那么,就让龙展翅高飞。
“小姐,这位是女泉镇的埃林,还有盐场镇的海尔。”托马德介绍道,一个秃顶的壮汉,还有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络腮胡爷们儿,“埃林曾经是慕顿大人的卫兵,海尔过去跟着商队跑过,很多河间人相信他们俩。”能拿主意,有人听他们的,这就足够。
“来吧,和我共进晚餐两位,我们边吃边说。”我笑得好累,但是现在这时候非常关键,我不能放松,至少要给难民中的厉害角色一些好机会,成为我的好手下,让他们能在自己人中耀武扬威,也替我管好他们的难兄难弟。
这样的话,从难民中的普罗大众和“高层”两方面入手,我大概能慢慢掌握住这些异乡来的异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