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察觉自己或许、可能、大概被人监督了,类似警方窃听罪犯的行为,如若不然,陌生人会主动发来添加好友信息,这人却没有,而是直接评论她发的视频,关键问的问题还有点犀利。
辛吉池的评论只有她自己可以看到,只要她不予回复,孙皓等人就不会知晓。
这人出现得莫名其妙,有点类似朋友圈硬性推广的品牌广告,但这人的账号不带任何品牌头衔,账户名也稀奇古怪,与做便当生意的‘吉田池’很类似,难不成对方也是卖便当哒?
不对哦,她从未叫过任何便当,不存在这个假设前提。
不能给单宝看,也不能给孙莹看,她得找个懂黑客技术的人帮忙看一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
她心慌意乱,又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最终决定不回复、不搭理,她倒要看一看这人之后会怎么做。
高新区,乾会所。
爵霖川的办公室今日来了一位贵客,贵重到连阿全都不能入内,阿全郁闷地守候在门外,不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吗?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室内,两个男人对面而坐,一人穿着淡蓝色商务衬衫,一人穿着灰白色工作服,穿淡蓝色商务衬衫的是爵霖川,余下的自然是神秘的贵客。
男人把一个牛皮纸袋抛到茶几上,神情有点不耐烦,像是坐在这里浪费他多少黄金时间似的,“能搜刮到的信息全部在这里,按照你交代的都办了,只不过信息很少,这女娃十五年来几乎足不出户,全部在家自学,一部分十岁以前的记录,一部分最近这段日子的,我好奇,你让我查她做什么,她就是个普通的孩子,普通到泛善可陈。”
爵霖川拿起茶几上的牛皮纸袋,抽出里面的资料,他仔细翻了翻,每一张都浏览了一遍,确实如好友所言,信息匮乏,唯一重要事件就是十五年前遇到的百货商场劫持事件。
他收起资料,看向好友,“你黑入她的手机,有没有发现到什么?”
提到这事,男人无聊的表情有了些微变化,一张能吓唬小孩夜哭的脸匪夷所思地笑了,笑容很浅,瞬间飘过,“这丫头如你所说,她看似普通,实则精明,手机相册里只有你们前些日子旅游的照片,通讯录里也没有多余的陌生人,我在朋友圈发的那条信息,她没理会,我猜,她要么忽略我要么怀疑我。”
爵霖川无奈一笑,“你说你起的这名字,古里古怪,你还直截了当问她,她会搭理你才怪,她和霖琳有一些过节,看到霖琳出糗拍下来炫耀无非就是小女生的做派,你为什么偏要冒头?默默监控不是很好?小丫头机灵着呢,你呀,这次提到了铁板,打草惊蛇了。”
男人的智商不容其他人挑衅,即使是至交好友都不行,他鄙视地哼了一声,用鼻孔看人,“你懂什么啊,辛吉池就是日语真相一词的谐音,没看过柯南么?片头曲结尾时经常说的一句话‘真相只有一个’!”
爵霖川摆出‘呵呵’看白痴的表情。
“还有,我当然要直截了当质问,有时候质问产生的结果远远超出预期值,你都说这丫头聪明,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等看看,她若是真的心存疑虑,一定会找人问询黑客相关的话题。”
“她问也很正常,换作是我,我就直接卸软件了。”
“嘿,你还别不信,回头有你求我帮忙的时候。”
“那我们拭目以待。”
远离全州几个小时路程的影视城。
秦芳菲还留在影视城,一部电视剧有时候要拍上三四个月,现在这部戏又是穿越清宫戏,剧情冗长,她起码要待在这里到冬天了。
好不容易一场哭戏结束,她累得不想说话,只与导演打了声招呼就换衣服走人,助理一见她出来就把她的手机递给她,“秦姐,你表妹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我怕有什么急事,就帮你接了一次,她嘱咐我等你一下戏就告诉你这事。”
秦芳菲接过手机,一言不发坐上保姆车,助理见她这样,聪明地闭嘴。回到下榻的酒店后,秦芳菲打发助理去买晚饭,她去卫生间一边卸妆一边给霖琳回电话。
电话拨出去没几秒就被接听,表妹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呜呜,表姐,我被人欺负了,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扳回来……呜呜……”
秦芳菲眉头直皱,拍了一天戏本就累,此刻听到表妹的哭声,她更是心烦意乱,她扔掉卸妆棉,靠在水池边,厉声喝止表妹,“哭什么哭!遇事只知道哭,哭能解决发生的事情吗?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间或传来抽泣之声,秦芳菲头疼地按摩脑门,本想再次催促一下,表妹委屈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今天中午我和朋友去星天地购物中心吃饭,哪里想到遇到何暖冬和孙莹,我不知道她们怎么会勾搭在一起,上次那件事堂哥罚我出国进工厂专门卸货,我也不敢主动惹事,后来哪里料到孙莹故意撞倒传菜的侍者,我刚好坐在边上,被浇了一身汤汁……呜呜……这事肯定与何暖冬有关,我与孙莹没仇没恨,她不至于故意设计我……表姐,表姐,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孙莹和何暖冬在一起?
秦芳菲头疼地更厉害了,她迫使自己冷静,毕竟是唯一的一个表妹,都是自家人,她不能太狠,“有没有被烫伤?”
“没有,那汤是温的,就是太丢脸了!我朋友还说有人把我拍了下来……”
秦芳菲没有时间听表妹继续拉扯,她迅速截断话茬,“好,我知道了,你好好在家休息,这段时间最好哪也不要去,也不要去和你堂哥抱怨,别再惹他生气,我后天要回去拍广告,到了全州后去找你,我们见面再详聊。”
“好,表姐,你一定要来啊……”
秦芳菲直接挂断电话,她头痛地更厉害了,真是没有一件让人省心的事!
西山,爵家大宅。
乔如飞最近过得愁云惨淡,他从山上摔下来的事到底没能瞒住,他妈咪过来了,这几天一直在对他‘耳提面命’,还有就是明天他就要和妈咪回家,意味着他连暖冬的面都见不着。
不,不行,他不能就这样离开,他得想想办法偷溜出去,他要见暖冬,必须在离开前再见一面,他有好多心里话想要对她说,如果就这样悄无声息离开,暖冬一定会忘了他。
怎么办,怎么办,他该怎么办?大宅看管森严,他妈咪又让人对他严防死守,还每隔几个小时来看他……
乔如飞急得团团转,都快下午四点了,再有两个小时约人吃饭就晚了……
手机铃声大作,把他吓了一跳,这个点谁会打电话给他?他好奇地挪到茶几旁拿起电话,咦,怎么会是……
何家别墅。
暖冬接到乔如飞的电话很意外,她多久都没想起这脑袋一根筋的孩子了,听他在电话里委屈地要求见最后一面,她也于心不忍,最终还是软下心肠答应他晚上碰面。
明天开学,暖阳留在家里陪她,于是她让暖阳载她出门,准时到了约定的饭店。暖冬留了一个心眼,让暖阳一小时后来接她回家,暖阳意会,驾车出去兜风。
饭店定在闹市区的一家生意很火的店里,暖冬来到约定的二楼包间,看到乔如飞已经坐在里面喝茶。一段时间没见,他清瘦了不少,以前的阳光形象不复存在,桃花眼也不再闪闪发光,就连胡子长出来都没剃,整个人消沉颓唐了许多。
暖冬有点心虚,乔如飞变成现在这样子到底与她有关,如果他没有认识她,他一定还是先前那样洒脱的男孩。可是话说回来,爱情讲究缘分,她与他有缘无分,她总不能为了迁就他的情绪委屈自己吧。
乔如飞先开口唤她,“暖冬,你来了啊,快过来坐,我还没点单,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吃不吃辣,所以等你过来一起看。”
“抱歉,路上堵车,让你久等了。”暖冬与他客气了一番,抬脚走过去落座到他对面,她看了一眼他递来的菜单,这家饭店主打辣,她不太能吃辣,也不想今晚辣得上火,于是先行点了几道清淡的素菜。
乔如飞接过菜单,又点了几道店家推荐的招牌,还又点了一打啤酒,“我还记得在影视城的那晚,你带我去吃大排档,特地为我了点了一打啤酒,你就喝了一瓶,我包了余下的,我喝醉了,我也知道你是故意灌醉我,希望我第二天能够酩酊大睡不去骚扰你,我不怪你,我从来不敢怪你,女孩子嘛,对待追求自己的男生总会考验一番,你不知道,我那天早上特地灌了几大杯咖啡提神,完全靠意志力强撑,今晚,我们小酌怡情,我明天就要回家,你权当为我送行吧。”
他的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暖冬实在想不出借口回绝,总不能说她今天来了大姨妈,她喝冷饮会肚子疼,找这样的借口多不好,她衷心希望与乔如飞好聚好散。
“我明早要去学校报到,今晚只能陪你喝一杯,你待会也少喝点,上次的事对不起,你醉酒吐了我也没怎么关心你,不过你知道的,我就是这样的性格,一开始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你我们不合适,如飞,你是个非常优秀的男生,世界那么大,你应该出去多转转,总归会有美好的人在等你。”
暖冬毕竟当过医生,医生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能说会道。她在医院里耳濡目染,口才多少有点进步,只不过一遇到爵霖川,她就变成了哑巴,乔如飞这样的也是个少见的奇葩,她尊重他的情感,但不会随便接受。
乔如飞苦涩一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道暖冬的态度,他却不信邪再要试一次,果然,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求不来。
他咳嗽一声,替她拆开她面前的杯盘,“我明白的,今晚找你来没有其他目的,单纯想要和你聊一聊,毕竟我们也曾共过患难,我打算回去后读研,好好深造一番,女朋友这事,我也想通了,还是随缘。”
暖冬细细打量他的表情,对他的话持有一半怀疑,当然她不会放在心上,男人有时候和女人一样,说出来的话半真半假,若是尽信那就代表自己傻。古语有云,尽信书则不如无书。看,古人都有这样的智慧,现代人更不能落后于古人。
包间里有音乐,古筝曲,高水流水遇知音。
她看着他为自己用开水清洗一遍杯盘,该说的话全部说过,再说一遍就显得寒碜人,于是她不再开口,只微笑听曲。
服务生很快就把他们点的菜全部上齐,乔如飞开了一瓶啤酒,分别给他和她倒上半杯,他举杯敬她,“暖冬,今年初夏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了你,祝你未来一切顺利。”
暖冬举起酒杯与他碰杯,微微一笑,“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也祝你未来一切顺利。”
乔如飞一饮而尽,暖冬抿了一口意思一下,傻货,没吃菜就喝酒,找醉。
暖冬提起筷子夹菜,不想见他再次喝醉,主动劝他吃菜,“嗯,这家饭店的菜味道还可以,你不是本地人,怎么找到这家的?”
她主动提起话题,乔如飞果然开始不再喝酒,也动筷子吃菜,“小舅不让我来骚扰你,我不敢麻烦他,我自己网上查的,很方便,价格适中,环境又好,请你吃太贵的,依你的性子你肯定不愿意,别看我在国外长大,我并不爱吃牛排等西餐,我喜欢地道的国内美食,唉,机会太少,好像认识至今,我们统共就在一起吃过两顿饭,一顿还是大排档。”
“不,你算错了,从古镇爵家老宅开始算,我们迄今为止共一起聚餐过五六次。”暖冬开始没话找话,也有些故意打岔,不想见他总是带着伤感的语气说话,这样她会消化不良的。
乔如飞呵呵一笑,似乎想起了俩人从认识到现在的所有画面,“第一天看到你,我就惊为天人,自从小舅妈去世后,小舅身边就再也没出现过女人,你那天竟然在小舅的房间里,所以我才误以为你是我新一任的小舅妈,幸亏你不是,我起码那段时光过得很快乐。”
暖冬内心一动,小舅妈,乔如飞的妈妈是爵家人,那么乔如飞知不知道草草葬在哪处墓园呢?
心动不如行动,她技巧性地顺着他的话题聊,“我也是第一次被人误叫小舅妈,当时都懵了,甚至都反应不过来你和爵爷的亲戚关系,想着爵爷今年才三十六岁,怎么有你这么大的外甥!后来一想,你的妈妈是爵爷的姐姐,我才释然。”
暖冬的话说到了乔如飞的心坎里,他再次为自己斟满啤酒,“我到现在也没怎么弄清楚家族里的亲属关系,小时候有段时间小舅照顾我,所以我才了解什么是外甥和舅舅,有一位比我年龄还小的女孩,我却要称呼她为姑姑,我总是不愿意这样叫,觉得有辱面子,我妈常为这事训斥我,唉,现在想想,过去的日子真是苦不堪言。”
“如飞,说说你的小舅妈,我听人说她去世三年了,按道理说,霖川叔叔为她守孝的话,时间应该足够了,那么霖川叔叔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再娶?”
“这……其实我也不懂小舅与小舅妈之间的事,我也就在他们结婚的那天见过一次,后来出国就再也没有机会碰到,直到听说小舅妈去世了才回国祭拜,唉,咱们不提这些陈年旧事,来,喝酒吃菜。”
祭拜?!乔如飞回国祭拜,所以他一定知道墓园在哪里喽?!
暖冬为了套取情报,举起酒杯再次与他碰杯,“按照你们爵家的传统,你的小舅妈是不是葬在古镇上?”
乔如飞摇头,暖冬以为他会告诉自己真相,孰料他开口解释,“我不知道葬在哪里,当时我们在殡仪馆祭拜的,爵家有规矩,年轻人不得参与后面的事宜,我们小一辈祭拜完就被打发走了。”
啥?这是什么鬼规矩?
暖冬继续追问,“那清明节你们小一辈不用祭拜长辈吗?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吧,像我们普通老百姓的,要么回乡下要么去公墓,你们爵家也好生奇怪。”
“祭拜啊,也是去公墓,送点鲜花啥的,不过爵家还有一个传统,那就是自家管自家的事,只有每年家主大会才会聚到一起,那时候安排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这……这是怕你们爵家树大招风吗?”
“不排除这个原因,毕竟外界眼红好奇爵家的人很多,很多新闻媒体都想报道传承百年的大家族,据我所知,全州市这块的新闻都被魏大哥给压了下来。”
暖冬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神兽飞驰而过,擦,这爵家的行事风格果然与众不同,玄乎诡异,简直让人摸不清来路。乔如飞作为爵霖川的外甥都不知道草草的墓园在哪,看来,这事得直接问询正主!
可是瑾瑜都问不出来,她就能问出来么?难不成要她使美人计?
呃……
这想法太惊悚!暖冬情不自禁哆嗦了几下,呸呸,她才不会傻乎乎地这么干!这辈子她要对他坚决实行‘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政策!
后来俩人又聊了些其他话题,都是无关痛痒的事,暖冬也不想冷场,乔如飞说什么,她就配合说一说,一来二去,她把一杯啤酒喝完了。乔如飞要继续为她斟酒,她勉强推辞了一番,最后见推辞不过,她就听之任之,反正一个小时快到了,她拖延到暖阳进来找自己就行。
“暖冬,我一直想要问你一个问题,本不想说出来,但是一看到你就忍不住想问,看在明天我就要回家的份上,你能不能如实回答我?”
暖冬眨眼,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你想问我什么?”
乔如飞暗暗打量暖冬,见有戏,他放下酒杯,目光紧紧锁住她,“你和我小舅到底有没有关系?”
暖冬皱眉,“这话我该怎么理解?你怀疑我真的把玩笑话付诸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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