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艳外婆家,住在海拔一千多米的山上。
在房子的周围,茂盛的花草,叁天的大树,组成了原始森林一样的秘境。
在外婆家的房子后,有一片郁郁苍翠的松树林,那是艳艳和小伙伴都爱去玩的地方。
那些笔直叁天的松树长在斜坡上,树下铺着一层厚厚的枯黄色松针。一脚踩上去软软的,会发出“噗嗤”的声音。
艳艳爱和小伙伴一起在松树林里打滚,也爱顺着大人滑柴用的光溜溜“滑道”一滑而下。
但她最喜欢在七八月份的雨后来松林里寻宝。一场绵绵小雨后,整个松林都散发出一种“空山新雨后”的清新,扒开微微隆起的松针,里面一定藏有奇迹。
只见白白胖胖的松茸顶着微黄的大盖帽,一窝窝相继趁着雨歇冒了出来,艳艳和小伙伴用木棍将松茸撬出来,用松针复原菌窝,画上一个圈圈,祝愿能生出更多的松茸。
用不了一会儿,艳艳便寻了一堆松茸,捞起自己的衣摆,装上满满一衣兜,回到家里,让外婆洗净烧汤,再丢入几根面条,撒上几粒葱花,那香气,那鲜美的味道,就像要让她的舌头开始跳舞,让艳艳终身难忘。
穿过松树林,上到山顶,那是广袤的山顶天池,只在六七月份装满水,其余十个月都是布满半人高的塌塌松,和那数不清的青草和五彩缤纷的小花。
青草地下,是松软潮湿的泥土,在青青草毯上打滚,无论左右怎么尽情的翻身,都是比床还要舒服的柔然,躺在草地上惬意看着蓝天白云,闻着淡淡的花香,真有天当被地当床的潇洒。
在草地上滚得累了,爬到塌塌松上,感受风吹草地绿浪滚滚,和几个小伙伴躲在草丛里捉迷藏,摘一丛野花编个花环戴在头上。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日子更惬意?
外婆家的房子旁,是几亩白沙楠竹林。
楠竹林竹叶潇潇,一丛一堆,毫无规章散落在白沙土地里,平坦的白沙地是艳艳和小伙伴们钟爱的地方。
白沙地无论刮风下雨都不会有讨厌的黏黏泥巴,只有许多不知名的纤纤小花点缀其间。在竹林的深处,有几座大理石修建的坟墓。高大的坟墓用雕檐翘脚装饰,石碑上雕刻着男男女女,花鸟虫鱼,全是艳艳没见过的。最厉害的是那石碑上的题字,艳艳一直觉得能在石头上凿出那么工整的字迹,一定只有神仙才能办到。
大大的坟墓前还有用大理石搭建的小小院子,院子里有比艳艳家家具还精致的石桌石椅,小伙伴们最爱去石桌石凳上玩耍,被大人远远一声呵斥,全部躲进竹林不见踪影。
竹林里还有最神秘的“竹蛋”,那是一个个像蛇胆,却没有蛇胆一样白净,表皮上有灰色纹理,裹在一团白沙下大小不一的蛋蛋,有些甚至还会长得奇形怪状。
剥开它丑丑的外皮,里面晶莹的蛋肉就像果冻一样。
如果竹蛋没有被艳艳从白沙下刨出来,不过一天的功夫,它就破土而出,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头顶黑纱,身穿白纱裙的竹荪姑娘,亭亭玉立在竹林下。
小伙伴们寻到竹蛋后都会用草做上记号,证明这窝竹蛋早已“名花有主”,其它的小伙伴们只能去别处寻了。
过年来到外婆家,这些乐趣都没有,艳艳只能和表姊妹们玩一些能玩的游戏。
追赶外公家的大公鸡,逮住它,拔它漂亮的尾巴毛制作鸡毛毽子;和姐姐们一起背着背篓去捡松针和松果,松针和松果生火会发出浓浓的松油香味,在屋子里经久不散。。。。。
还会碰到下雪,一晚的冷冻哆嗦起床后,打开门,看见外面白茫茫一片。
艳艳张开双手接住那飘飘洒洒的雪花,感受雪花在手心里融化,激动得又跑又跳:“我抓到雪了,下雪了,下雪了。。。。。”
在艳艳家,冬天偶尔会飘零毛毛雪花,不过降到半空就融化了,只能遥遥看着远处山尖上的皑皑白雪,可望不可即。
艳艳不顾表姐的阻拦,飞奔到雪地上,像只快乐的傻狍子,一蹦一颠,欢呼傻笑。等几姐妹在雪地里疯到一身的雪水,大人们才发现,紧忙出来制止时,她们早已玩得手脚冰凉,连脖子里都是雪水。
到了夜晚,果如外婆预言,几个小姐妹全部都感冒了,发烧的发烧,咳嗽的咳嗽。
外婆端起煤油灯,到厨房取一刀大肥肉,在肉上点燃三根香,蹒跚走到到地坝边上芭蕉丛下,扒拉开积雪和枯草,露出一个死板达成的洞穴,虔诚奉献上插着香的肥肉。
外婆口中嘟囔着艳艳听不清的话,拿出一根削尖的竹筒插件芭蕉里,用一个土瓷碗接在空心竹筒下,只见那竹筒里缓缓流出清澈的水来,不一会就接了一大碗。
艳艳和几个小姐妹被外婆挨个灌了一口芭蕉水,那味道又苦又涩,再也没有比芭蕉水更难喝的东西了,艳艳的小脸都皱成了苦瓜色。
外婆一脸严肃,教育几个小姐妹,不能去玩雪水,然后垫着脚尖,从衣柜顶上的陶罐里,拿出几块冰糖,给几个小姐妹一人分了两块。
艳艳将冰糖放在嘴里,鼓着腮帮子一点点融化,那清甜的味道,比水果糖还要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