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里风沙大,气候也要照比京城干燥许多,褚良这厮日日待在军营中,时不时还要亲自带兵作战,原本麦色的面庞如今被晒的黝黑,嘴角下颚处都起了一层皮,亏得姓褚的五官本就生的刚毅深刻,否则这张脸还真没法看了。
盼儿虽说不爱那种肤白脸嫩的酸秀才,此刻瞧着褚良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小嘴儿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将军有时间琢磨阿古泰的心思,不过多费些功夫往脸上涂些脂膏,妆匣里那只美人摇扇的瓷盒,里头装着的脂膏就没有那种甜腻的香味儿,涂在面上不油不腻,又能使肌肤润泽,瞧瞧你都皲成什么样了......”
耳中传来小媳妇一叠声的嫌弃,褚良不以为意,将人抱上了炕,脑袋直接贴在了盼儿圆隆的小腹上,静静听着肚皮里的动静。
“好媳妇,你说这一胎是儿子还是女儿?”
盼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小手推着男人的面颊,细嫩的掌心被粗粝的胡茬儿刮过,微微有些发痒。
“我哪里知道是男是女,等到出生也就清楚了,最近栾英兄妹两个在忙活搭建棚子的事情,我倒觉得还不如开一所慈幼局,虽然耗费的银钱不少,但咱们手头里也不缺银子,好钢用在刀刃上,不就是这么个道理?”
她也是做母亲的人,想到只有三四岁大的孩子没了爹娘,整日里在大街上乞讨,想要活下来,便只能依靠街坊邻里施舍的残羹冷炙来果腹。
上辈子盼儿也经历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大人也就罢了,她实在是见不得那么多孩子受苦。
褚良对小媳妇一向是言听计从,毕竟他好不容易才将这又美又娇气的小东西给弄回家,家里的大事小情都听媳妇的,肯定不会出什么差错。
再者说来,他麾下有不少将士都在战场上丢了性命,即使朝廷下发了抚恤银两,数量也十分有限,根本不够一家老小生活,要是真有了一间慈幼局,倒是能救下不少无辜的性命。
指腹揉着男人下颚处粗黑发硬的发丝,见着这人点头应了,盼儿心里一喜。
她想置办慈幼局,心中不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想给褚良积福,这人常年在战场上拼杀,双手不知沾了多少鲜血,怕是也积了不少煞气。就算眼下和匈奴议和了,云南那处的蛮夷怕是也不会安分,这人又不是钢筋铁骨,先前就受过不知多少次伤,亏得命大,才能活到这个时候。
盼儿自己也是重生了一回的人,对鬼神之说一直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哪里会不看重福报?
带着淡淡香气的红唇在男人不断滑动的喉结上落下一吻,盼儿微微眯眼,问:
“将军,有一个问题我想了许久,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听见小媳妇用如此严肃的语气问话,褚良先是一愣,立马坐直身子,正色道:“你问就是。”
“要是当初你没有遇上我,你会跟谁成亲?”
褚良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听罢不由一笑,说:“当初我要是没遇上你,怕是早就死在山涧中了,连一条性命都保不住,又遑论嫁娶之事?”
闻言,盼儿才想起来褚良当时受的伤有多严重,胸口一个血糊糊的大窟窿,要是没有灵泉水那等稀罕物的话,想要止血,简直难如登天。
那上辈子呢?
前世里她是个傻子,眉心也根本没有灵泉,褚良那时候是不是就在山涧里丢了命?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心口就好像有钝刀子一下一下割似的,疼的盼儿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半晌气息才恢复平稳。
见着小媳妇面色青白交加不断变换,可把褚良吓了一老跳,他牢牢将人抱在怀里,粗声问:“媳妇,你可别吓我?到底哪里难受?”
“我心口疼,将军不帮忙揉一揉?”
眼见着小媳妇口中说了荤话儿,褚良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主动伸出大掌,帮盼儿止疼。
过了几日,简陋的棚子已经搭好了,栾玉带了侍卫将在街上乞讨的小娃带进了粥棚子里,一开始这些孩子还不愿意来,毕竟在他们心里,天上根本不会掉馅饼,万一这些侍卫别有所图怎么办?
不过想想粥棚子里又软和又舒坦,比起冰冷刺骨的街面强了不知多少倍,大多都不到十岁的小孩哪里能受得住这种诱惑?纷纷都跟在侍卫身后,排着队进了棚子里。
棚子就是木料搭建的,屋顶盖了厚厚一层稻草,进了屋后,虽然没有多暖和,但好歹挡风,地上又烧着火盆子,还有又稠又厚的米粥,那股米香味儿简直了,无孔不入地钻进鼻子里,让小孩们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孩子们从乞讨的那天开始,就没吃过什么饱饭,盼儿施粥前也想到了这件事,便没准备其他花哨的吃食,只让栾玉拿了银钱买了不少米面,每日三顿熬了粘稠的米粥给他们,省的肠胃受不住。
有个十分瘦弱的孩子端了一碗粥,根本顾不得烫口,张着嘴呼噜噜的咽进肚子里,他不敢喝的太慢,在街上弄到的吃食要是不快些吃进肚,肯定会被别人抢去。
常年争食,这孩子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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