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仪站在院子之中,不住的用两只手揉着衣角,弓着身子,看也不敢看程锦儿一眼。
自进了徐府,姜氏染了瘟疫,方方面面照看不周,姜令仪衣衫褴褛,便向小丫头借了几身衣服将就着穿了。徐伯卿前去探望,倒是细心的吩咐下人为她准备了合身的衣物,她粗衣粗布穿惯了的,那些锦衣华服穿在她的身上就像是生了刺一般,浑身不自在。又因为要照看姜氏,长裙拖地的什么也做不了,所以依然只是穿着向小丫头借的那几套衣物。
徐府的下人服也是中等料子,式样比以前她在庆山村穿过好看不知多少倍。丫头们虽然踩高捧低,拿给她的也是并未穿过的新衣。她穿着那些衣服已经觉得格外的满足了。
一路走来被当成府中的丫头看待,她也只是觉得无所谓。
此刻站在程锦儿面前,没来由的一种自卑感在心底滋生,迅速的蔓延,瞬间就击垮了她,她从不知道女子还可以这样的美丽动人,仪态万方。这样的学识渊博。
衣服被她揉的皱了起来,徐伯卿还没有出来,她越发的不自在,其实徐伯卿进去并没有多久,只是她如芒在背,时间对她来说就觉得格外漫长。
程锦儿涵养极好,既没有嘲笑,也没有不耐,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着徐伯卿。
小兰是程锦儿的贴身丫头,自以为见多识广,便有些瞧不上姜令仪,看着姜令仪的衣摆被揉成了一团,忍不住笑出声来。
程锦儿用眼神制止了小兰,看姜令仪十分的不自在,便找着话题问道,“姜妹妹的闺名是哪两个字。”
家里人都唤姜令仪丫头,这样的两个字她是绝不敢在程锦儿面前说出来丢人现眼的。她记得祖父起的名字,便小声回答道,“姜令仪。”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不由自主的发颤,说完又后悔起来,她深怕程锦儿问道,“哪个令?哪个仪”。
祖父说过哪些文绉绉的话语,她是记不住的,记住了也说不来,说出来了估计也不是那个味。
幸而程锦儿没有问,她只是笑道,“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令尊好文采,起的好名字。”她的声音温柔婉转,念起诗来抑扬顿挫的,煞是好听。
徐伯卿走出书房接过话头,“锦儿错了,应该是,令仪淑德,玉秀兰芳才是。”
程锦儿撇了姜令仪一眼,忍不住在徐伯卿的身上锤了两下,娇声道,“表哥,你太坏了,这样说姜家妹妹。”
徐伯卿忍不住刮了一下程锦儿的鼻子,“你呀你,怎么说你才好。”
他走到姜令仪的面前,将书递给她,“快去吧,代我向母亲问声好。”
她接过书,不敢再看他一眼,慌慌忙忙的跑出了院子。
很久以后,她读了很多书,终于懂得什么是灵枢素问。
也懂得了岂弟君子,莫不令仪和令仪淑德,玉秀兰芳的区别。
这时的她才明白,他们在笑话她,笑话她配不上这样的名字。
再后来,徐家落魄了。
程锦儿死了。
她以续弦的身份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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