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动时,车厢里挤满了人,连原本就并不宽敞的过道都堆着大包小裹的行李。有人在高叫着“让一让”,有人则因为争抢位置已经吵了起来。廖婉玗坐在临近车窗的内侧,她紧紧地贴着车墙,想让辛小月能够尽量做得舒适些。
她翘首环顾一下四周,想要寻找异味的来源,嘈杂的人声中夹杂着鸡鸣与鹅叫,她忽然就明白过来。
“睡会吧,从济南往平广去还不一定是个什么情况呢。”辛小月坐在外侧座椅上,只要有人走动就一定会撞到她,但她并没有去挤廖婉玗。这点状况,对她来说算不得坏经历。
廖婉玗也困,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总是悬着的。从出了上海火车站开始,就没落下来过。
这不是个好兆头,她默默地想。
昏昏沉沉之间,究竟是何时睡着的,廖婉玗也并不清楚,她醒来的时候车厢内是黑的,从窗子望出去,外面的天也是黑的。
辛小月也睡着,头一点一点地晃来晃去。廖婉玗伸手轻轻地将她扶到自己肩膀上,又调整了一下高度,尽可能让辛小月觉得舒适些。
这车子的时间不大好,到济南的时候,是凌晨,廖婉玗后来一直到下车,再没睡过。
天灰蒙蒙的,空气中还有晨间因为做早饭是烧的柴火味,她们两个人分别提着一只皮箱,出了车站就开始打听,哪里有去平广的车子。
终于,她们打听了将近半个多钟头,才高价雇到一辆马车,愿意往平广去。
马车有车厢,但很久,廖婉玗上车的时候还被车板上翘起的木刺扎了一下,她轻轻地“嘶”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又没发现有什么。
车夫是个老头,廖婉玗瞧着他黑瘦干瘪地弓着背,以为他怎么也要六七十岁,聊了几句之后,才知道他不过也就五十有四。
经年的农活,灼热的太阳,又或者是局势连年不稳闹的人心惶惶,反正,这事件总有一些东西,在疯狂的催促着他老去。
“丫头们,不是老爹跟你们要高价,真的是不安全。”老人手里拿着一只细长的烟袋锅,烟杆上还系着一只蓝底碎花粗布做的烟丝袋子。此时他一抽,那袋子就晃悠起来。
廖婉玗也听别人说起交界处有枪声的事情,也明白若不是为了钱,这时候没人愿意冒险。
“没关系的,您肯带着我们往广平去,就已经很感激您了。”她们随身带的的现钱还算宽裕,既然决定了要去天津,多些开销倒也没什么。
马车不比火车,又颠簸又慢,廖婉玗起初还陪着老大爷聊天,后来被颠的犯起困来枕在辛小月腿上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写来就瞧着辛小月一脸焦急,“有枪声!快醒醒。”
她声音压的很低很低,生怕被别人听见似得,廖婉玗反应了几秒钟清醒过来,撩开车厢布帘子想去问问车夫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原本应该坐着车夫的地方,现在,空无一人。
“人呢?”
辛小月摇摇头,“他说他去小解。”
廖婉玗爬起来跪坐在车厢口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看,“去多久了?”
辛小月没有手表,方才也没看过廖婉玗腕上的表,只能凭着感觉猜,“十来分钟?”她摇摇头,自己也不太确定,“也许五六分钟?”
“走。”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打开一个箱子,从里头拉出一个书包似得布袋,这包带子很长,她往脖子上一夸,斜斜地背在身上。
“去哪?人不是还没回来?”
廖婉玗没说话,率先踩着车板往下跳。别说她怀疑老头不会回来了,就算会回来,她们躲在路边的树丛里应该也并不碍事。
辛小月被她弄的很紧张,紧随其后也跳下车子,之后她手脚并用地跟着廖婉玗爬上一块相对高一些的土坡,两个人在上头趴了还不到十分钟...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