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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的,不苦。
语气活像是在哄小孩子。
“你家小姐有那么像是怕苦的人么。”
顾画蕊微微挑了挑眉,接过她手里的瓷碗,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入口的姜汁果然是甜的,想必是加了不少红糖在里面,刚刚流入口中的时候还有些微涩与辛辣,回味片刻便就只剩下甜味。
顾画蕊放宽了心,又饮了一口,这回是真正放开了喝的。
月浓在一旁浅笑,看小姐这反映,明明就是怕苦的,还打死不承认。
月浓站的稍远,看着顾画蕊如此小孩子似的反应,褪去了平日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然,此刻显得多了几分人气,又见她们主仆二人之间明明不多互动却又其乐融融的场景,心下微微有些触动。
将军对待自己,恐怕永远也不会有这样温暖和谐的一日吧。
这样的念头刚刚出来,水月便是惊了惊,片刻才定神。
自己究竟在妄想什么。
配得上将军的,是相府小姐,也是自己的小姐才对啊。
顾画蕊饮尽碗中的姜汤,转眼看水月眼神恍惚,有些呆着,心知她有心事,却也不点破,只唤道:“水月。”
“……啊,小姐。”
水月被唤了名字才堪堪回神,上前几步,顺便替顾画蕊将碗收过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突然想起一事。”
顾画蕊想了想,“那亭子里,我落了……一件大麾在里面,你可能替我去拿。”
虽非是难以启齿之事,月浓水月也自然都知道那大麾是谁的,可是顾画蕊偏偏就是有些不自然,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或是也许被压抑的很好的情绪,在这场雨之下竟是压不住。许是她真正病了,胡思乱想太多。
大麾。
水月眼中闪过一丝难堪与慌乱,虽说只是一瞬,然而顾画蕊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
死士的训练自然是严苛的,又怎会随意的就出现不该出现的感情波动,然而水月眼中的这丝波动却偏偏是在她面前出现了,想必也是一时间被戳中了什么重要的事吧。
顾画蕊心头轻笑,是谁呢。
夜御天?
如此,恐怕也只有他了吧。
看来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很受姑娘欢迎的呢。
毕竟上一世他只要踏足她的阁楼,楼下必是会聚集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的,身上擦着各式的胭脂香氛,弄得她的阁楼都是染上一股过浓的香气,丝毫不是夸张的说法。
顾画蕊微微合上眼睛:“有劳了。”
水月攥着碗的手紧了紧,低头应道:“是。”
末了转身将瓷碗搁在了身后的桌子上,脚步迟疑了一下,仅仅是很快的一瞬便低头走出了房间。
月浓并未瞧出什么端倪,毕竟水月是死士,也懂隐藏情绪,当下虽是有些不解为何自家小姐不让自己去取,反倒吩咐水月,却也没有太多过问,于是低头问顾画蕊:“小姐,可还有哪里不舒坦的地方。”
顾画蕊摇摇头。
“月浓。”
她开口,“无华回来了吗。”
口气有些迟疑。
若顾长卫所说为真,那当然是要找无华问个究竟,不过顾长卫既然敢这样说,那自然也是七八分的真实了。
除非……
无华与顾长卫本就是共边。
“奴婢刚刚从院子那边过来的时候……”
月浓想了想,“……还没有。”
顾画蕊暗暗叹了口气,难道真的就不能逆转什么吗,后半辈子,就要沦为棋子嫁入东宫?
她不甘心。
非常不甘心。
“扶我起来。”
顾画蕊对着月浓道,“我要去母亲那边看看。”
“小姐……”
月浓摇头,“您的身子受了寒,不宜走动,再说了,若是无华公子来了,水袖又岂不会将他领来给小姐看诊?”
月浓的态度是很坚决的,若自家小姐再出去受了寒,只怕就不仅仅是小病这么简单了。
顾画蕊觉得月浓其实实在是多虑了,现在外面雨已是明显小了下来,况且难道一直捂在这里就不会捂出毛病吗?她可都是浑身发汗要热死了。
她坐了会儿,见月浓丝毫不肯让步,便是自己抬手撑住软榻边缘,松开身上的毯子就要站起来。
“小姐!”
月浓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然而若是说不宜走动是夸张了,反而是因为一冷一热交替太快或者太极端,便是真正会生病的。
她连忙上前,将毯子重新替顾画蕊披上,顺手将暖炉灭了,无奈道,“小姐怎得这般固执……算了,待奴婢灭了暖炉,小姐在这屋中坐坐再走吧,可千万不要再将毯子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