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君心荡漾

bsp;   大殿中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声音。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屏住呼吸，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这样怪异的舞蹈，在场的人谁也没见过。

    一时间，大殿内，只听得到雨瞳闷钟似的心跳和怎么也控制不了的急促的呼吸。

    要命啊。

    这热情的健美操，在这样一个沉默的环境中表演，根本就是不搭调的嘛。就像雨瞳是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在台上唱着独脚戏，却无人喝彩……雨瞳才不管那么多，朝台上的朱祐樘深深鞠躬道："雨瞳表演完了。"朱祐樘回过神来，英俊的脸上现出忍俊不禁的笑意。

    这时，大殿中交头接耳，轻笑一片，似乎都在嘲笑这沐雨瞳。

    张皇后看到这场面，心中顿觉出了口恶气，笑道："沐先生表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臣妾实在佩服。"雨瞳干笑了下，转过身对着皇后咧嘴道："皇后，雨瞳的舞蹈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但后无来者却不一定，说不定五百年后，这种舞蹈会风行一时也不一定啊。""哼。"张皇后轻蔑地一笑，道，"此等粗俗不堪的舞蹈，也会风行一时？臣妾倒是不相信。"雨瞳也不多言，眼神偷偷瞟了一眼朱祐樘，只见他正微微含笑望着自己，心一紧，又开始心脏狂跳起来…………

    宴会已经进行到了深夜，所有的人已经有些醉意，雨瞳也有些晕得眼皮发麻。她忽然发现，那朱祐樘和张皇后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心中咯一声，难受得很。

    想必是共度春宵去了。

    一想到他将拥着那绝美的张皇后入眠，这感觉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眼角忽然有了湿润的感觉，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了，挣扎着起身，向殿外走去……2

    远处的长廊中，有个纤细的身影低着头，落寞地缓缓而行……雨瞳低着头，满脸的泪水还未擦干，却又不住地流了下来，心中更是不断地责骂着自己，竟然这般不争气。

    哭什么？

    不许哭了。

    自己不就是爱上个皇帝吗。

    那个皇帝不也就是亲了一回自己吗。

    他亲了一回自己，也不就是不当回事了吗。

    哭！哭什么？

    人家是皇帝，见过的美女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亲过谁，抱过谁，可能记都记不清了，谁会记得你这个傻瓜！

    ……

    她用袖子狠狠地擦拭了一下眼睛，正想大步向宫门外走去，却冷不防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她镇定一看，却发现自己撞的不是别人，正是朝思暮想的他。

    此刻的他，星目炯炯，嘴角含笑，正高高地俯视着自己。雨瞳一惊，"啊"一声叫出来，又怔了半刻，嘣一下在地上跪下，轻声叫道："参……参见皇上！"

    朱祐樘轻轻扶起她，月光下，忽然看到她满脸的泪水，惊异地问道："你……你为何要哭？"雨瞳被他说中心事，竟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慌乱地从他身中挣脱出来，干咳一声道："雨瞳没有哭，雨瞳只是被灰尘吹进了眼睛……"朱祐樘看着她搪塞的表情，已经猜出了她七八分的想法，心中暗暗一笑，故意装作认真的样子，道："噢，既然这样，朕就先回去了，朕还要批改公文。"说着，他竟然转身要离去。

    雨瞳看着他要走了，心中一急，高叫道："皇上！"朱祐樘停下脚步，俊朗的脸上，现出一丝狡黠。

    雨瞳一怔，反而说不出话来，拼命地整理自己的情绪。

    罢了，豁出去了。

    反正再这样下去，自己也快要疯了。

    她咽了下口水，鼓起勇气大声地道："皇上，你是天子对不对，你说过的话到底算不算数？你说喜欢沐雨瞳到底是不是信手拈来……沐雨瞳的心被皇上扰得很乱，雨瞳什么事也做不了，什么活也不能干，雨瞳怕这样下去，会疯掉……"她还未说完，却已经说不下去了，因为那朱祐樘已经不知何时走上前来，猛地伸出手，托住她的后脑，又用手将她拦腰拥住，狠狠地用嘴唇堵住她的……窒息。

    瞬间的窒息。

    心脏停止了跳动。

    一切都凝固在这一刻……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地压迫着，辗转厮磨着寻找出口……额头，眼睛，睫毛，鼻尖，每一部分，他都要吻得认认真真，清清楚楚，他不能放过眼前这个小妖怪，因为她已经把他的心都快揉碎了……耳边响起了他充满磁性的声音：

    "朕想你，朕无时不刻地想你……朕见不到你，也快要疯了。这下，你可满意……""嗯……"明明心已经飞了起来，但嘴上还不肯认输，"皇上……说这话，可只是敷衍雨瞳……还是……"她还未说完，祐樘的嘴又堵上了她。

    "小东西，想不到你这么啰唆……""皇上……"

    "闭上嘴，让朕好好亲你。"

    说完，滚烫的双唇落了下来，再也不让她开口……心被这一刻融化了，闭上眼睛，也用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泪水，不知是快乐的，还是激动的，又夺眶而出。

    所有的期待、徬徨、疑惑、退却，在这一刻，变作了晶莹的液体，恣意地流在这甜蜜的吻中。

    爱，不再迟疑；情，不再害怕。那份承诺，在这一刻得到了最有力的证实，让雨瞳的心都快要飞奔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那吻才恋恋不舍地分离。他们却又难以割舍般地相互抵住鼻尖，彼此感受对方温热的气息。

    朱祐樘轻轻伸出手，捧住雨瞳的脸庞，深情一笑道："朕带你去一个地方。"

    明月当空，银色的光辉洒满了大地，月光下，两个人影相簇相拥，来到了一座高高的宫门下。

    "清冷宫？"雨瞳看着那块匾额，失口念了出来。

    他脸上掠过一丝伤感，握紧她的手，推开了宫门，走了进去。

    宫门内是一个荒芜的院子，杂草丛生，一派凄婉之景。

    "这是哪儿？"雨瞳不由得问道。

    朱祐樘轻叹，淡淡道："这是朕小时候的住所。""皇上就住在这儿？"雨瞳惊得失色，转眼看了一圈。

    朱祐樘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轻轻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伸出手，将雨瞳轻搂进怀，缓缓地道："朕在这儿住了六年，从未出过这个院子。因为只要一出这个门，朕就活不了。"雨瞳心一紧，知道他在说什么。

    历史上，明孝宗为了逃避万贵妃的陷害，一直在太监和宫女的悄悄庇护下生活，直到6岁时，才被他的父亲知道。当他父亲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时，这个6岁的孩子竟然连胎发都没有剪，直直拖到地上，数尺有余，场面甚是凄惨。

    没想到，自己今天竟然与他坐在了这伤心处。那身临其境的真实感，让她的心揪得更加痛，更对这身边的男人，平添了一份感动和敬意。

    是的，身在皇家，有多少的艰难与痛楚，是外人无法想象的。这个男人，此时能变得如此坚忍与沉着，与他幼时的经历是分不开的。

    正意乱神迷之际，他也猛地转过头来望着自己，深邃的眼眸中充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情，右手轻轻一用力，将雨瞳的身体又向他拉近了许多，让她的脸紧紧地贴在了他宽广的胸膛上。

    "雨瞳，能答应朕，永远陪在朕身边吗？"他迷离着双眼，轻轻吐出这一句。

    雨瞳一阵颤抖，伸出手抱紧了他伟岸的身躯，意乱神迷地道："雨瞳愿意！"他微微一笑，轻轻抬起她那张心形的脸庞，认真地温柔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道："朕想立你为妃，你同意吗？"雨瞳心潮一阵，差点失声。

    立自己为妃？

    他对自己的情感是真的！他想要对这份情感负责！

    激动的情绪像千军万马般，堵得她喘不过气来，半天才回过一口。

    但是--

    他有皇后。

    如果自己真是古代人，或许可以接受这一点。

    但是，自己来自现代，脑子中那根深蒂固的观念告诉自己：自己如果真成了他的妃子，也不能完全拥有他！

    不行！自己不能忍受与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想到这儿，她长长叹了口气，转过头望着他灿若星辰的眼睛，淡笑道："皇上，雨瞳不想做你的妃子。""为什么？"他一脸惊异。

    雨瞳微笑着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轻轻起身望着远处的风景，道："在雨瞳的世界中，一个女人只能拥有一个男人，而一个男人，也只能拥有一个女人……雨瞳知道，皇上是天子，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也知道，皇上疼爱着皇后。雨瞳不想打扰这一切，雨瞳只要默默守在皇上身边就可以了，别无他求。"祐樘一惊，看到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心意已决，不由得哗一下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轻轻搂入怀中。

    她的话让自己心疼，疼得厉害。

    自己为何是皇帝！自己如果不是皇帝，该有多好，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