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鹰通扫了一眼,果真看得有些吃力。
“即便如此,雪姬也无需着急。家中又无人催促,你尽可以一日写上一份半份,总有写完的一日。”
“可我并不觉得累啊。”江雪笑嘻嘻地把那叠乐谱分成两摞,抱起其中一摞放进了匣子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不会觉得辛苦,兄长也是如此吧?你会觉得读书很吃力吗?”
“当然不会。”藤原鹰通答完也就懂了,只是不放心地叮嘱道,“雪姬的心意我明白,不过,还是要注意休息啊。”
江雪点点头,和这位好担心的兄长又聊了些家常话才道别,等到人走了,她疑惑地自语:“为什么鹰通看起来那么担心?”
麻仓椿倒是把藤原鹰通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但她不敢开口,继续埋头看书——这是江雪让侍女去藤原鹰通那里借来的书。
天一笑着说:“大概是因为这几日雪姬完全没有出门吧?”
“我不出门很稀奇吗?”江雪才说完,自己就笑了,摸着额头说,“对哦,好像的确都忘记了要出去,难怪兄长担心,可别是以为我闷在屋里哭吧?”
天一笑而不答。
江雪轻哼一声,出去喊源赖久帮她走一趟仁和寺。
“赖久,你去告知御室皇子殿下,要给他的乐谱我已经写好了,请他择日来取。”
源赖久领命而出。
等到天色将晚的时候,源赖久回来了,带回来一封信。
江雪拆开信,只见这封浸染着檀香气息的信上写着,他有一位教王护国寺的友人,既能一同参研佛理,又能□□乐理,素来仰慕藤原雪姬在乐理上的名声,不知能否将这些乐谱借与对方一观?
她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
这又不是借给永泉的乐谱,而是送的,既然是送的礼物,之后永泉要怎么处置都是他的自由,借给□□一起阅览这是善事,他竟然也要如此郑重地写信来请示,真是一个可爱的人。
不过,教王护国寺?精通乐理的僧人?
江雪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那一位曾经与她子时斗乐的僧人。
倘若是那一位的话,她就不只是想要借给他乐谱了。
她还想要完整地听一次他演奏的佛乐,也想要完整地将《长乐无忧》奏给他听。
一封写着“我有同道,欣然赴会”的回信送回了永泉手中,他从藤原家的武士手里接过信,看着这样的答复欣喜不已。
惠一一定非常高兴,他一直想要亲耳听一次雪姬殿下的琴声,如今终于有了可能。
雪姬殿下真是一位温柔的人。
永泉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妥善保存起来,内心已然期待起了再次见面的时刻。
两日后,天气晴好的上午,一辆牛车从仁和寺中驶出,开行到藤原本家门外。
一位僧侣打扮的青年将一封拜帖送到侍卫手中,侍卫们因为来客高贵的身份而惶恐,飞快地把消息传给了内院,在些微的喧闹之后,藤原家最为善乐的姬君抱着胡琴款款而来,她身后的武士则捧着一个深红的木匣。
“永泉殿下,让您久等了。”
江雪看到门外的青年就露出了笑容。
“我家的侍卫太失礼了,应当请您进来坐着等待才是。”
永泉慌忙说:“我不过是一位僧侣,不应受到太过隆重的招待,何况我并未久等,雪姬殿下来的很快。”
江雪听着如此实诚的话不禁莞尔。
“那是因为我一直在等待着永泉殿下啊。”
永泉不禁愣住。
江雪看着如此单纯的御室皇子,忍不住继续半开玩笑地说:“自从在神泉苑中约好之后,我一直都在等待着永泉殿下来访……与这期盼的时间相比,此刻这短短的路程是如此的短暂。永泉殿下呢?你也像我期盼着再次相见那样,期盼着再见到我吗?如果您的答案是‘不’,我会有些伤心呢。”
单纯的僧侣果然全未听出这些话中有着稍显夸张的部分,全然地相信了这全部出自于真诚,又是感动又是惭愧地说:“我……也一直期待着能够再次见到您。因为我个人贪婪的请求,才会让雪姬殿下如此辛苦地书写乐谱,我不知该如何感谢您……”
“那么,以后再合奏吧?”
江雪笑着说道,以眼神示意源赖久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永泉。
“这是我和永泉殿下约定好的乐谱,请永泉殿下善加保管。”
永泉接过了木匣,郑重地回答:“雪姬殿下,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如同珍惜自身一样珍惜这些乐谱。”
“那也太过了……重要的并非乐谱,而是永泉殿下自身啊。”
江雪有些不赞同地说。
温柔的僧侣却有了罕见的固执,认真地说道:“正因为这是雪姬殿下送我的乐谱,才会如此重要。您的这份心意,我一定不会辜负。”
江雪余光瞥到门内都有人在往这里探头探脑了,她笑了笑,指向了牛车。
“永泉殿下,我们还是先上车吧,今天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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