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虽然累,却满心满意都觉得高兴。整个人都透出一股蓬勃的生机。
别看乔家人都散了开去,但却都不约而同地关注着乔秀兰的动向。看她干活有条不紊的,人也越来越精神,不像前两天那么恹恹地,家人们也都放下心来,专心于手里的活计。
乔秀兰笑眯眯地割着麦子,冷不丁的,旁边突然窜过来一个人。
乔秀兰吓了一跳,忙往旁边避让,等看清了眼前站着的人,她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
“你来干什么?”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上辈子害了乔秀兰的知青高义。
高义面容白净俊秀,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海魂衫,下面是墨绿色军装裤和解放鞋,在一群衣衫破旧的庄稼汉里,那确实是鹤立鸡群。
高义矮下身子,扎在麦堆里,生怕别人看见似的,压低了声音问:“兰花儿,你家同意我们的事情了吗?”
看看,这就是她乔秀兰傻乎乎喜欢过的男人。撺掇了她跟家里人闹反抗,几日未见先关心的却不是她的身体。
乔秀兰心里冷笑,面上倒是不显,只小声道:“你跟我来。”
乔秀兰和高义一前一后地走到了田垄旁的小树林。
此时日头已经不算毒辣,大家都忙着挣工分,树林里没有纳凉的人,十分僻静。
“我们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你以后不要再提,也不要再来找我。”乔秀兰开门见山。
高义吃惊道:“兰花儿,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怎么能说这么伤人的话?”
乔秀兰冷哼一声,不留情面地说:“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别说满工分,就是一半都挣不到吧?我在家里的时候,全家人都当我是宝贝,吃的喝的从来都是紧着我。跟你……呵,我何必自找苦吃?”
高义好歹是上过高中的知识分子,听到乔秀兰这撕破了脸的话,脸上顿时难堪起来,“兰花儿,我想不到你居然也是这种人!”
乔秀兰抱着手,也不说话,只冷笑着看他。
高义满脸气愤,但看乔秀兰杏眼微眯,薄唇微抿,脸色冷峻,竟比平时还娇艳了几分。一肚子的火气顿时又消下去三分。
他放柔了语调,哄道:“兰花儿,咱们认识也有两年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等势力的人。你是不是生气我这两天没去看你?这实在冤枉,这几天你大哥安排了我好些事情,我实在走不开……”
“你少挑拨关系!”乔秀兰脸色冷的能凝出冰来。重生回来,她哪里还能听高义这个小人编排自家大哥的不是!
“我大哥是最公正不过的了,还能特意排揎你不成?那肯定是大伙儿都有份要做的!”
乔秀兰还真说对了。这几天天气眼看要转凉,知青住着的几间老土房都破败的不行,乔建军也是担心这群城里来的知青到了冬天给冻病了,就安排了几个知青去修葺房子。高义这种干不得地里重活儿的,自然是被安排的第一人。这不仅不算是排揎,且算得上照顾了。
高义嗫喏着说不出话来。从前的乔秀兰素来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会他说一句,她就反三句的。
乔秀兰越看他这窝囊样儿越看不上眼,不耐烦地挥手:“我话就摆在这儿了,你别纠缠我了,我俩不可能成!”说完她拔腿就走。
“兰花儿!”高义急了,快步追上就想拉她的手。他是真的想和乔秀兰一起的。乔秀兰人长得漂亮不说,哥哥又是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整个黑瞎沟屯再没有比乔秀兰更适合他的姑娘了。
下乡两年多,若不是靠着乔秀兰的接济,他怕是肚子都吃不饱。返城无望,若是再没了乔秀兰支持,高义都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别碰我!”乔秀兰厌恶地甩开了高义的手,将镰刀横在了两人中间,“你再过来,发生什么事可别怪我!”
高义被吓得后退了半步,忙道:“兰花儿,有话好好说,你可千万别伤害自己!”
是了,乔秀兰素来人畜无害,她此刻举着镰刀,高义想的不是她会伤害自己,而是担心她一个冲动伤害了自己……
乔秀兰嗤笑出声,“谁说我会伤害自己?”要是杀人不犯法,这会子她手里的镰刀早就向这个人面兽心的狗东西砍过去了。
高义踌躇着不敢上前,又不甘心就这么放乔秀兰离开,愈发放缓放柔了声音说:“好兰花儿,你可想清楚了,整个黑瞎沟屯甚至十里八乡的,可没有比我更适合你的了。”
乔秀兰喜欢知识分子,在农村里大家吃饱饭就不错了,能有几个念过书的。而他高义,可是正经北京来的高中毕业生,将来可能还能考上大学,成为大学生。
“我呸!”乔秀兰啐了他一口,“快死了你的心吧。我乔秀兰这辈子就是嫁猪嫁狗……”说着她伸手朝着麦田方向随便一指,“嫁给田里随便走过来的一个男人,都不会嫁给你!”
话音刚落,麦田方向还真就有个人拐进了小树林——不是赵长青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