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秀兰气的狠了,说话声音扬高了。
那几句话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赵长青耳朵里,当即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高义吃了瘪,又在外人面前落了面子,咬牙切齿道:“好,乔秀兰,你可别后悔!”说完这句,他又狠狠地瞪了赵长青一眼,快步离开了小树林。
看着赵长青一脸尴尬的样子,乔秀兰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这半下午的工夫,赵长青就因为她先后吃了自家大哥和高义的两顿眼刀子。
“长青哥,我就是气话,您别放心上哈。”乔秀兰赶紧解释道。
赵长青在他心里那可算是顶顶忠厚老实的好男人了,怎么能和猪狗放在一起说呢!
“哎,我知道的。”赵长青垂着眼睛,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
他何德何能呢?怎么敢肖想乔秀兰。虽然屯子里的男人都挺看不上高义,觉得他不能干活儿上不得台面,但是人家好歹是北京来的知识分子,谁都知道乔秀兰和他关系好,方才估计是两人吵架说了气话……
赵长青闷不吭声地走到一棵树下,拿起了一个掉色的搪瓷缸子咕咚咚灌下几口冷水,又要往田间去。
“长青哥等等,小石头呢?”乔秀兰喊住了他。
小石头就是赵长青捡到的儿子。上辈子乔秀兰得了善水,在自己身上试用过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智力有问题的小石头。不过那时候小石头已经十好几岁了,喝了一段时间的善水也恢复不到常人的智力。
眼下小石头却是还小,如果能这时候就开始喝善水,或许就能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不知道,这小子整天田里瞎玩,谁知道这会子跑到哪里了。”赵长青答话的时候头也没回,说完就逃也是的快步走开了。
……自己就这般可怕?让他这么避如蛇蝎的。
乔秀兰心里急啊,但是知道这事不能一蹴而就。她现在和赵长青、小石头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猛地亲近了,反倒惹人起疑。
得想个办法才成。
心里揣着事情,乔秀兰回到了麦田里。
她二哥乔建国偷摸着到她跟前,小声问他:“高义跟你说啥了?”
乔家三个儿子,老大乔建军踏实肯干,老三乔建党更是沉稳话少,唯独乔秀兰的二哥乔建国,脑袋灵活的不行。之前大家都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只有他眼尖,看到自家小妹和高义往小树林去了。
“没啥,就是和他说清楚,让他别再来找我了!”
“好妹子,你可终于想通了!”乔建国狐狸似的狭长眼睛弯了起来。
一大家子都关心乔秀兰,于卫红从家里过来后说小妹醒来以后已经想清楚了。他们几个还都将信将疑。眼下听到乔秀兰这么说了,乔建国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好妹子,别担心,不靠那个小知青,二哥也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乔建国这么说着,就笑眯眯地挪回了自己干活的地方。
乔秀兰听到他这话,却是猛然想起一件大事!
这个年头,国家是不允许人民私下做生意的,那叫投机倒把!她二哥后来就是因为投机倒把罪被抓了,在监狱里蹲了好几年,她二嫂本也是个闲不住的,耐不住寂寞就在那几年改嫁了。二哥出狱后事业也没了,家也没了,一下子就颓废了。
尽管后来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满了大地,可她二哥却因为早年的际遇就颓废得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一直到乔秀兰上辈子得重病之前,她都听说二哥是孤寡一人过活。虽然她挣到了钱,每个月都会给家人分上一些,但二哥到底还是没有振作起来。
这一件件一桩桩,那都马虎不得。
乔秀兰甩了甩脑袋,决心先不想高义那个混蛋的事儿,把身边重要的人保护起来才是头等大事!
到了天黑时分,农民们一天的活计也就差不多结束了。大家伙儿排着队去生产大队还了镰刀,各自回家去了。
乔秀兰之前饿了几天,这天又忙活了半下午,也是累的直不起腰。
“死孩子不在家好好歇着,也不知道来田里作啥幺蛾子。”于卫红骂骂咧咧的,一把搀住了乔秀兰一条胳膊。
于卫红膀大腰圆的,又做惯了粗活,这么一搀,乔秀兰半边身子都感觉被她提轻了。
乔秀兰刚要拒绝自家大嫂的好意,于卫红一个眼刀子扫过来,她就只能乖乖地闭上了嘴。
就这样,一行人回到了乔家。
李翠娥和刘巧娟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饭桌上摆着杂粮馍馍和扮野菜和一道泥鳅汤。
泥鳅在这个时代的乡下随处可见,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唯独乔秀兰面前,李翠娥放了一碗面疙瘩。
面疙瘩是白面做的,那可是金贵东西,清亮汤底用用泥鳅汤兑的,最上头还卧着一个黄澄澄的荷包蛋。
眼下每户人家养鸡数目都是固定的,养鸡养多了就是“梦想走资本主义道路”。家里一天也没有几个鸡蛋,大部分都是拿到集市上换钱,也就是嫂子们坐月子的时候才能吃上一些。
乔秀兰臊红了脸,夹起荷包蛋就要往刘巧娟碗里放,“鸡蛋给三嫂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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