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霄在覃息吾身后,手按着剑,瞪着那人,大有他再不交代,便让他人头落地之意。
那人见状,老实答道:“小人名叫吴四,为生活所迫,贫困潦倒。上有老母下有子孙,都靠小人一人养活……早听人说覃大人仁心仁举、关怀百姓,小人也是出于无奈绑架令妹……”
连霄道:“你既知道大人心善,但有所求可以向大人表明,又怎么会挟持小姐?”
吴四回答道:“几天前,有人告诉小人,只要劫持相思小姐,大人就会帮助小人。小人怕大人会拒绝,才出此下策,蹲在覃府,终于等到了小姐出门……”
“你想要的,不是一般的金银钱财?”
虽是问句,覃息吾却已经肯定,他如此大费周章,要么就是他说谎,要么就是他所求过大。
“小人读过书,知道一句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小人斗胆,求大人在翰林院为小人谋一份差事。”
连霄的剑就要出鞘,覃息吾好像提前预知他的心思一般,轻轻按下了连霄的剑。
他对吴四,仍然温和:“若你所言为真,为了母亲与子孙,确实孝顺又有担当。但是你应该知道,掳掠民女、胁迫朝廷官员,这是全家流放边疆的罪过。不要因为一时想岔了,反而连累了他们。”
吴四面红耳赤、悔不当初:“多谢大人教导,小人再也不敢了。”
“错而能改,善莫大焉。只是国有国法,翰林院的差事,我不能提供给你。”覃息吾扶起他,问道,“你可有一技之长?或可另谋差事。”
吴四想了想,说:“小人苦读圣贤书,就是想科举中第、养家糊口,只是实在愚笨……如今家贫如洗,也无所长。”
“我看你手上布满了茧子,但是似乎不像常年握笔留下的。”
“大人明鉴,其实小人读书之余也操就业,帮别人屠猪杀鸡片肉,茧子是常年持刀留下的。”
“我有一个办法,或许你可以试一试。”覃息吾拿出钱袋,里面装着身上所有的银子,递给吴四,“你拿着这些银子,买些幼畜养殖,待其长大再去市场上卖掉,生下的幼崽循环如此,你看如何?”
吴四又跪在地上,这次是真心感激:“吴四代全家谢大人恩典!”
覃息吾扶起他:“车到山前必有路,任何时候都不要做极端的事情。”
“大人的教诲,小人一定铭记在心。”吴四道,“令妹就在凉亭后,再次向大人赔罪了。”
覃息吾抱起相思,给她把脉。她只是中了迷药,并无大碍。
覃息吾虽然宽恕了吴四,连霄却是一脸冷面:“这次念你是初犯,大人宽宏大量,不予追究;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吴四赔罪道:“小人也是走投无路,绝对没有下次了!”
说话间相思渐渐醒了,见到覃息吾,欣慰地笑了:“哥……”
她见到身边模模糊糊的几个身影,问道:“无念姐姐呢?”
众人看向吴四,他支支吾吾道:“她……她不在了……”
覃息吾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抿抿唇,问道:“她在哪?”
吴四小心翼翼道:“大人若答应不追究小人,小人才敢说。”
覃息吾淡淡道:“你若不说,刚才的一切皆可作废。”
吴四只好交代道:“她掉下悬崖了……真的不怪小人,是她自己掉下去了……”
连霄怒斥道:“胡说!她还能自己寻死不成!”
他以前是不喜欢她,觉得她别有居心,会伤害大人。但是她对相思小姐的照顾大家都看在眼里,何况现在大人对她也不是全无感情。
大人心底一直深埋着一个姑娘,可是那位姑娘也许早已香消玉殒,消失在大人的世界中很久了。大人一直念着她,一直在自欺欺人,活得并不开心。
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位可能带大人走出心结的姑娘,可不能再出事了!
相思红着眼睛,就要去找吴四拼命,被覃息吾抱在怀里,让她冷静下来。
只是一向温文从容的他,脸色微微的发白,暴露了他的担心与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