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觉得玉砚那厮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清书自觉还未尽忠职守到自寻死路的地步。可若任由自家主子这般沉郁下去,也不知哪一日爆发,最后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
到底跟了李嘉懿这些年,纵然综合素质比不上司徒凝冰精心调教过的属下们,清书还是很伶俐的,自家主子和少夫人借刀杀人咳咳……抛砖引玉的本事还是学了两三分的。
他不敢在主子面前提少夫人,自然有能提的人。
“郡主”瞧着曾今的前朝皇后,如今的康乐郡主笑弯了一双眼睛,“您这是去与太后请安?”少夫人的行踪,他这当属下的不能问,作为婆婆的太后总该关心关心。
李宛如微微颔首,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心里却泛起了嘀咕,瞧着清书这御前红人对着自己满面笑容,不自觉就想起了民间一句俗语——黄鼠狼给鸡拜年。也不知他安的什么心?
心里嘀咕,面上却不敢怠慢,回道:“正是,昨日方接了册封的圣旨,我思量着陛下日理万机不敢拿这等小事叨扰,便去万寿宫中向太后娘娘谢恩也是一样的。”从皇后变成郡主,虽然品级降了,李宛如却欣喜若狂,一个挂名的皇后哪里比得上一个实实在在的郡主?原想着替五堂兄做好皇后这个摆设,求一门好亲事终身有靠,不想五堂兄这般够意思,允了给自己与宣郎赐婚不说还封了郡主给她,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有了,直如做梦一般,李宛如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
“大人这是去哪儿?”李宛如也不傻,心中稍一思量便有些明白了,试探着道:“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五堂兄给了自己这么大恩典,她替他办些差事也是应当的,何况能给天子办事可不是谁都有这份殊荣的。
“这个……”清书摸着没毛的下巴,为难的瞧着李宛如,“不瞒郡主,下官知道今日郡主入宫特意在这儿等您,有一事相求。”
“我?”李宛如实在意外,“大人可是说笑了,你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满朝文武都要巴结的人物,哪会需要我帮忙?莫不是……”李宛如上下打量了清书一遍,半开玩笑道:“大人瞧上了哪家的姑娘,想请我做个红娘?”这个忙她可是很乐意帮。
清书脸皮固然不太薄,但作为一个二十年不曾摸过姑娘手的纯情青年,提到娶媳妇这个话题,脸还是忍不住红了一红,却偏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道:“郡主莫要取笑,下官由祖母做主,已定下了太后身边的彩凤为妻,不敢劳烦郡主。”
“那……大人这是……?”李宛如是真糊涂了,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别的什么价值,难道……李宛如再看向清书的目光不自觉的带了几分不善,活像遇上了收保护费的恶霸,“他是在暗示我要送贺礼,还是很厚的那种?”
清书不知她心中所想,只觉得她瞧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深怕吓坏了这位郡主,赶紧解释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郡主一会儿跟太后请安的时候,找个由头问一问后位。”
不想这话将李宛如结结实实唬了一跳,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掐着帕子强自镇定的反问道:“这还不算大事?”都扯上后位了,这种事儿是她一个便宜郡主能搀和的么?!她只想关起门来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下半辈子,谁当皇后都不打紧。
清书见果然吓着了李宛如,颇过意不去的摸了摸鼻子,苦笑道:“郡主不要误会,下官可不敢干涉中宫之事,只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说着四周瞧了一圈,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想必郡主也听说过少夫人的事儿,外人不知,下官从前是陛下身边伺候的如何不晓陛下待少夫人的情谊?眼见着陛下为了少夫人忧心如焚,面上却不露分毫,长此以往郁气难消,身子如何受得住?这才斗胆请郡主帮忙,郡主放心,若是陛下怪罪,下官一力承担绝不会连累郡主。”说着弯腰朝李宛如郑重一礼。
话说到这个份上,即便明知是烫手山芋,李宛如也不得不接,做皇帝的五堂兄她得罪不起,五堂兄身边的心腹她更得罪不起。李宛如暗叹,人活着可真是各有各的不易,从前她是寄人篱下的小孤女,成日里瞧着婶娘的脸色还要巴结她身边的奴才,如今她成了郡主也还是一样要巴结陛下身边的奴才,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心里不乐意,李宛如面上却不曾露出丝毫不满,只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大人一片忠心我若再推三阻四,倒是不近人情了。既然大人瞧得起我,那我就试一试,万一陛下怪罪……”李宛如索性人情做到底,“不必大人替我承担,只请您到时候为我求个情。”
清书听她答应,心中先是一喜,暗道找对人了!再听到后头一句竟是打算连罪责都一起扛下,对这位郡主更是刮目相看,心里不禁赞一声:有义气!假若李宛如是个男儿,清书都恨不得拍着人家肩膀跟人家称兄道弟一番。
当然清书自认不是那么没担当的人,如何也不能交个女子挡在自己前头,何况这事儿还是他挑的头,真叫郡主承了主子的怒火,那他成什么人了?!再者,都说圣心难测,万一主子想通了,非但不生气反而有赏,他岂不成了给旁人做嫁衣裳的傻瓜?这要是传出去,不被祖母和彩凤骂死,也得被玉砚那厮笑话死!
“本是郡主帮下官的忙,哪能叫郡主承担?万一陛下怪罪下来,您只管往下官身上推,千万别客气。”清书拍着胸脯向李宛如保证道。
李宛如也就嘴上客气客气,若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她也好占个人情,还真没打算替清书担罪责,听他这般保证,当即顺水推舟赞了两声“大人高义”就算默认甩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