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鸡鸣,天边才见一丝亮色,东宫便已是灯火通明了。
太子妃一袭嫣红的寝衣,散着墨发,正蹲着身子给太子李君淳穿戴朝服。
宜王同宜王妃离京已有五年之久了,李君淳年少时的那抹阳光青涩早已随着时间消失殆尽,如今眼角却已添了岁月的痕迹,再不复以往。
大哥离京不管朝中之事,他身为太子身上的担子一年比一年重,脸上的笑意也一年比一年少。
少时前朝未灭,李君澈还是质子,他往京中来,总不能理解为何大哥这般忙,兄弟之间连吃个便饭的时间都无。
可原来不懂的,后头便也渐渐懂了。
朝服穿戴整齐,自有宫人捧上温热的燕窝粥上来,正儿八经的早膳总要等早朝结束才能进,何氏便日日替他准备些热吃食好叫他垫一垫。
碧梗米熬得稠稠的,上头还飘着一层米油。
李君淳挨着炕坐着,就着炕桌才拾起调羹,外头便传来一阵细微的铃铛声响。
不多时便见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冲进来,穿着红裙子,梳着小鬏鬏,身后还跟了七八个宫人。
那姑娘生得极白,杏眸弯弯,小脸圆圆的甚是可人,颈脖上还带着个半旧的平安锁,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
东宫素来重规矩,可这小姑娘冒冒失失的自不将那些个规矩放在眼里。
还未近前便脆生生的连声喊着:“爹,爹……”
李君淳冰封似的面颊待瞧见小月牙这才出现裂缝,唇角微勾,只待人儿一上前便抱起来:“怎的不多睡会。”
初秋的早晚略有寒意,伸手摸了摸小月牙的小手,见没有凉意这才没发怒,却也叮嘱后头跟着的宫人道:“早晚天时凉,小月牙出门时该添件斗篷。”
七八个宫人立时跪了一地,诚惶诚恐的应着。
太子妃从内室出来,挥手将这些宫人遣了下去,这才将目光落到小月牙身上。
语带嗔怪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爹早上要赶着上朝,你不能日日都踩着时辰过来缠他。”
小月牙立时坐直身子,乖乖巧巧的应了,待何氏一转身便又冲着她的背影吐舌头,眉眼弯弯的冲李君淳笑。
人虽小,可知道的却不少,挨着李君淳坐着,便撒娇道:“爹每天那么忙,一天到晚的也瞧不上一回,月牙若不早点来,哪里能瞧见爹。”
李君淳唇边荡起的笑意越发深,眼眸中是甚少出现的宠溺,伸手揉了揉小月牙的脑袋,想了想才允诺她:“待忙过这阵子爹就带你去丽山玩两日好不好?”
李君淳有三子两女,可最得宠的只有嫡长女小月牙。
人人都说太子爷是个女儿奴,小月牙人小嘴巴甜,又活泼可爱,是个讨喜的,更叫他宠爱。
可别个都不晓得,只有这个嫡长女最像一个人。
性子跳脱,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就发脾气,冒冒失失的不讲规矩,可又一心向善。
想起那个人,李君淳眼底的宠溺又参了几许复杂之色。
下个月,成兴帝六十春秋,自是要大办,宜王同宜王妃自也要从封地赶回来拜寿。
五年了,总算要再见了。
藏在心底的那抹情意从始至终都未曾变过,可也不敢逾越一步。
无数次午夜梦回,都是喻人居那场大火,他站在外头眼睁睁的看着那场火吞噬着里头的人。
他下令不准救火,也不准救她。
明明心里不是这般想的,可脚下如千金重一般动弹不得,嘴里说的皆不是心中所想。
从火起到火灭,他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有眼泪干了又落,落了又干。
生前那样娇俏的一个人,死后却被烧得面目全非。
白布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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