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山起,洛蘅就尽量不动用灵力,不是因为此中还有蓄灵池,而是因为此山气脉实在太过诡异。
进山时见得雾里丝丝血气游绕,如线如网,在雾里浮游,风过无动,却会被灵力挥散。
洛蘅一时难以辨定那是什么,只知有种结界便是以灵丝织网,寻气引灵,就像蛛网一样,一定有一个猎手潜藏于暗里,不动声色。
如若蛛网被触动,猎手既出。
这血丝的气息与西风岭蓄灵池血灵阵里的那团血雾如出一辙,而洛蘅至今不知那些战灵为何被囚在蓄灵池里,更不知那池中异息以何为源,所以才一再阻止他们动用灵力乱破局势。
洛蘅解释了这么一通那两人才略略消了火气,转而又质问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洛蘅无奈道:“因为不静啊。”
不静便是有人。
两人乍然想起那隐隐绰绰、不时常出现却似乎跟了一路的铜铃声。
且事后发现,那铜铃似乎可以控制山中之蛊。
所以洛蘅一路不言明缘故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罢了。
现在山间诸事既定,洛蘅只好一叹,也算松了口气,然后就给那两人宽心道:“但愿这些都是我多心了。”
此刻芊霙雪虽然身子虚弱了些,但神识却还清明着,她缓了一会儿,也回了些体力,便借着傅钰贤的力站住了身子,“有声音。”她开口说得很弱,所以只有傅钰贤听清了她出口的这几三个字,然后马上提起警惕,留意着周围动静。
什么声音?
四周除了呜呜咽咽的风声,和偶尔咔咔作响的树枝以外似乎就没别的异响了。
那树枝的异响也是因为幽藤沉重的枝条压在树梢,现在那玩意儿死尸一具,又长得肥壮,自然就把那些稍显瘦弱的树枝给压得咔咔嚓嚓,一副要断的惨相。
然后就真的断了……
就在洛蘅上方的一片突然噼里啪啦一片撒落,还好洛蘅反应及时连忙撤回了他师父身边,这才幸免于难没被活埋。
这一片撒了下来释了重负,周围也就清静了些。
好像也就洛蘅头上这一片比较娇弱,其他地方似乎还算坚挺。
洛蘅疑惑着,走向那堆枝藤。
云焱见他在那翻翻找找,便也好奇的跟了过去,一过去就惊了一跳——只见那堆枝杈里赫然伸着一只干枯扭曲的人手。
“你怎知……”云焱话没问完,洛蘅就接着答了:“如果这片林子真的承受不住藤蛊的重量的话,塌落的怎会只有一个点。”说着,他已经把杂木堆里的尸体给翻了出来。
傅钰贤也凑过来打量,此尸的死相跟城门外的是同一个流派。
扭曲的四肢,被抽干了精气水分……
尸体被扭曲的四肢还缠着蛊藤,看来就是被这玩意儿拧断的,那水分恐怕也是这些木头吸的。
洛蘅细细检查着尸体,除了觉得水分还没有被完全榨干以外,其他并无分别。
精气也被抽空了……
一股寒意森森攀上洛蘅心口,他站起身来,指尖弹出一星灵火点燃了尸体,焚了木堆。
他望着火光沉沉深思,直到将尸体焚为灰烬灵火灭去后,他才开口:“先回去吧。”
次日一早,折磨了芊霙雪一夜的寒噬才终于隐退了。即使她一晚上都半梦半醒脑际混沌,也知道这一夜是洛蘅陪她熬过来的。
除了那似梦似真、似实似虚的记忆以外,洛蘅的灵力在她体内余留的清暖便是最好的证明。
但洛蘅接连两日奔劳,又伤神劳心,再加上昨夜在野凄山挂了一身的彩,今早实在扛不住了,才被傅钰贤和云焱拖去了邻间。
晨间的奉灯城也是很寂静的,尤其现在距离敲响晨钟还有一刻。
芊霙雪掀开被子,起身往窗走去。
窗启着一条缝,丝丝凉风钻进,微微拨着她的衣襟。
天光虽尚未彻明,但御魂阵已经退了。
芊霙雪将窗大开,微微探出身去,清风拂面,给她带了丝丝寒凉杀意,于是她踏窗一跃,逆风势而上,晦明晨光里似幽影一般行路无声。
她并不熟悉这城的构造格局,也看不见路,只能通过风涌气流来辨别岔路转向。也多亏了这半个多月的时间让她习惯了眼瞎的感觉。
失了眼力,听力和嗅觉就灵敏了不少,加之本身修炼灵蛊就使她对气息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所以即使失了五官中的一感也能让她尚且容易的找到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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