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过,洛蘅带着芊霙雪回到了阴城。
这一路,她比去时更沉默了。
“雪儿,”
芊霙雪抬眼瞧着他。
“你其实并不想管这件事吧?”洛蘅笑得温和,芊霙雪没有言语——她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
百鬼门早就成了她习以为常的噩梦,这个噩梦如果可以摧毁自然是最好,如果摧毁不了,那她这辈子也不想再与之有关。
洛蘅见她眼底忧思沉沉,心下黯然,“这件事很复杂吧?”
“知道还管?”不是质问,只是疑惑不解。
洛蘅负着手与她并肩,“其实我管这件事不光是为了除邪,更因为它可能跟另一件我在意的事相关。”
芊霙雪动了动唇,话头蹦到齿间却还是忍住了,没有问他是什么事。
也许她问洛蘅就会答,可如果洛蘅向她敞开了心扉,她能否也能坦然的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他。
芊霙雪也不确定自己能说多少,毕竟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祥事。
大概她的这个犹豫也被洛蘅看透了,所以他既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
洛蘅在客栈门口停住,芊霙雪也跟着止步。
“你先进去吧,我很快就回来。”
“你要去哪?”
洛蘅浅笑未答此问,“谢谢你今天陪我去见杜先生,已经够了,接下来的事我处理就好。”
这次,芊霙雪是真的想说些什么,但刨来刨去,终究还是没找到可以说的。
“杜先生……”她支吾着吐了个话头却道不下去了。
洛蘅深深看着她,心下了然,于是柔笑道:“好啦,别纠结了,我很快就会回来。”他又瞧了芊霙雪一阵,似乎稍微犹豫了一下什么,然后就将剑递给她,“帮我拿一下。”
芊霙雪双手接着剑,洛蘅从怀里贴心的位置取出那根很久以前就想给她的玉簪,忐忑了一下,还是近前了。
芊霙雪被他虚揽在怀里,冰蓝的衣襟忽近咫尺之距,药香暗敛,芬芳醉人,芊霙雪依稀听得促急的心跳声,如临大敌一般如鼓镗击,也辨不清是她的还是洛蘅的。
洛蘅修指灵活的在她脑后矮挽了一髻,玉簪入发,略清凉。
芊霙雪在很贴近洛蘅怀抱的位置细细感受着他身上清冽柔和的灵气,心坎里有一道暗流与那灵息呼应共鸣着,将她原本蕴着冰寒的身体也抚得温暖。
莫名的有一丝冲动让她想环住洛蘅的腰彻底投入这个怀抱,去更真切的感受那悸动和久违的熟悉之感。
直到洛蘅替她挽好发退开了,她都没有从自己的恍惚里脱出神来。
洛蘅从她手里拿回了剑,又抬手轻轻替她理了脸侧的柔鬓,也借这个动作若虚若浮的轻轻勾勒了她脸颊的轮廓。
“我走了。”说罢,他就干脆的收回恋恋不舍的手,转身走了。
芊霙雪下意识跟过一步,回过神便作罢了。
洛蘅现在要求不高,只要他的郡主能待在他身边就够了。
他出了巷没走几步,就闻铜锣惊响,循声望去,见四人抬着棺材,一人敲着惊锣,正沿着主道不徐不缓的往城门走去。
今日恰好有一具散了七日余息的尸体从鬼巫院里送出。
倒尸人远远听见锣声便赶着邪尸回避。
洛蘅看着棺材从自己眼前被抬过,凝神探息,棺材里却已经没有半点气息了,鬼巫散的很干净,甚至连尸体最易聚引的阴气都察觉不到一丝。
送尸的敲着铜锣出了城门,却见三两个守城的兵在墙脚下默默摸了把眼泪,之后该站岗的站岗,该唠嗑的唠嗑,做不到完全坦然,却也不会太沉浸于此。
洛蘅不动声色若无其事的走出城门,略略顿步,随耳听了几句他们的闲聊。
原来死去那人也是个守兵,在这守了半辈子了,平日里也颇照顾他们这些新兵……
谈论着,话题又转到了生老病死的感慨,就听有人提道:“我们这些守兵个个穷得叮当响,也没什么人记挂,唯独城里的杜老爷还会破费给我们备口盛身的棺材。”
于是话题又落到了杜方达身上。
杜方达是十二年前来到奉灯的,守城守得久的老兵还记得当年杜老爷初至奉灯时的模样——怎一个落魄了得。
当时杜方达年过不惑,一无所有沉默寡言,一身伤病却还行走阴这等险事,谁知不过十年,他却成了阴城里举足轻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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