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身子竟会在半中被人接住。
璃影单落了一膝架住他的身子,“慢慢平缓你的灵息。”
“其实……我没什么大事……”易尘追虚弱的笑了笑,头发散落了满肩,衣袍处处可见锐痕血口,刨却灵势一事不说,光就外伤便受了不少。
其实易尘追也的确感觉不到外伤疼不疼,只有骨子里仿佛揣了一把淬火红热的毒针,还净挑着他的骨髓搅和,倒真疼得有些钻心。
璃月趁着鬼曳施入她体内的针术犹有余势便悄悄运起了通常本在封禁之中的灵势,缓步走向易尘追,待到了易尘追面前便缓缓落下身,轻轻执住他的手,将冰寒的灵流灌进他的灵脉。
君寒的出现对寨子中战战兢兢的艰难生存了多年的仙门残余而言无疑是摧心的打击。
沧海阁人循着君寒一早的安排将收服的异灵来来回回缚了几层封印才终于把他彻底收拾老实了。
来都来了,君寒自然也要礼貌性的给诸位“老熟人”道个安。
于是元帅大人一边悠悠戴回指环,一边慢条斯理的往面色惨白的人群间走,最终定步在蜀山昔年的老掌门面前。
少云紧张的微微侧过身有意维护自己师父,老掌门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不必紧张。
君寒象征性的还是朝老掌门行了个仙门惯喜的拱手礼,道:“十年不见,前辈身体可还安好?”
……这只猫果然很有哭耗子的经验。
这个问题老掌门该怎么回答呢?
思来想去、搜肠刮肚皆是无言可答,无奈,老掌门只能以默作答,只回之一礼。
君寒浅笑会意,又转眼扫视了在场的一众年轻面孔,道:“余下的新一辈皆已聚于此了吗?”
“此处只有蜀山与巽天两门。”
“原来如此。”元帅淡淡收回眼来,敛尽了眼底的杀意,柔和了神色道:“犬子在贵地惹了不少乱子,实在抱歉,今日之事沧海阁全部承担,过会儿我便派人将物资运来,还望笑纳。”
鬼曳默默无声的将稍微恢复了点体力的易尘追架起来,璃影则抱着璃月跟在他们身后。
老掌门到底还是没接受君寒的好意,只心平气和的婉拒道:“令公子为民除害,损失区区一个隐匿深山的寨子又有何妨,元帅不必费心。”
“能不能除害另说,损失倒是实实在在的。”元帅此言不偏不倚的正好落进了被鬼曳架着恰往边上过的易尘追耳朵里。
易尘追突然怂巴巴的耷拉了脑袋,莫名有种干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掌门也不必急着拒绝,来日方长,日后若有需要也不必拘泥什么,只要同沧海阁说一声便是。”
元帅这些年来操劳得多了,不知怎么就通了“仁义”之道,这些年来似乎总爱有意无意的搞点施善之事——虽然如果对象是仙门的话还是免不去那点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味……
这回老掌门没再多说什么,只拱手礼了礼。
如此,君寒也就不再多言,冲属下们招了招手,便准备打道回府。
正好走到易尘追面前,君寒打量了他一眼,习惯似的抬手在他本来近两日来有些多灾多难的额头又弹了个栗爆,“不好好待在京城里琢磨案子,跑这么远来作什么?”
易尘追尴尬的笑了笑,“也是查案啊……”
君寒又扫了一眼那个被压成了只蚊子的家伙,轻挑了一侧长眉入鬓,“那你还挺有预谋的?”
“……碰巧……”
元帅大人忍俊不禁的又摇了摇头,顺手扯住他的后襟子,亲自把他这霉透了的儿子拎走了。
璃影抱着灵势逐渐复缓的璃月跟在后头,却在擦过魏清身边时被拦了一把。
“这些年,你一直都在元帅的儿子身边吗?”
璃影转眼正见了他一脸难以言说的悲哀。
“嗯,我是他的随从。”
闻言,魏清眉头一蹙,抓紧了她的胳膊,“你现在还要回去吗?”
璃影临到嘴边的话又顿了一顿,临时换了一番言辞,才道:“有许多事现在暂时还说不清,放心,他们不会对我怎样的。”
说完这番话,璃影便准备抽身离开,然而魏清还是拽着她,“师妹……”
璃月的身子有些发凉,昏昏蒙蒙的不禁又往她姐姐怀里钻了钻。
璃影轻浅一叹,“以后再说吧。保重。”
这次魏清终于没能再拉住她,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跟上那些黑衣人的步伐,逐渐消失在丛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