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询问的话才说一半,便被屋内场景怔住。
只见地上,床榻上满是血污,屋内一阵令人欲呕的血腥味及苦味,床榻上的被褥塌塌的盖着,床上之人一夜之间消瘦得可怕,面色发黑,似乎一丝气息也无。
“这......”跟着进屋的暮雪与管东也被这一幕惊呆住,一个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一个紧紧皱起了眉头。
怎么会这样?旌邑生的一颗心沉了下来,顾不上血污走到了落溪跟前,两指轻按上了她的脉搏。
脉象虚缓下沉,几不可察,即使他并不精通,也知道这是将死之人的表现。
“昨夜服过公子送来的云母藤,她今日一早便这样了。”婉婉看着他的惊骇与迟疑,知道他并不是在伪装,可这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昨日落溪已经大好,她也渐渐放松下来,晚上喂过药,她便安心睡去,谁知天刚亮时便被落溪痛苦的呻吟声唤醒。
接着就是她此生都不愿再回想的悲戚与无能为力。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落溪口中喷涌而出,她的面色迅速从潮红变为苍白,再转成如今的死灰,浑身的血肉都随着那吐出的鲜血消散,连皮肤上的伤痕都瘪塌下去,只留下一副皮骨。
一切都只发生在短短时间,婉婉想尽了所有办法,可她连水都无法吞咽,破衣在情急之下渡了一成真元与她,也只能勉强维持,令她未死而已。
“可是之前的......”
“之前的云母藤是好的,但昨日送来的有毒。”破衣说着递给他已经切开的云母藤。
昨日送来的云母藤比之前的要大些壮些,但与第一次婉婉从灵契送来的材料中找到的并无太大区别,因此她也放心的用了。
可没想到这批云母藤每一株都被注入了可诱发大量出血的二级禁药——血茯,可诱发身体瞬间大量出血。
二级禁药受神府严格管控,民间几乎没有流通。
这一切都很明白的指向了旌邑生与风炼神府。
“我不明白,”婉婉摇头,“为什么神府一定要置她与死地呢,她已经离开了,打算再也不回那个鬼地方,为什么一定要她死呢?”
还是以如此悲惨痛苦的方式死。
“我可能知道这是为什么。”
旌邑生咬牙强忍着内心想要拔腿逃跑,回去质问曲管家的冲动,命令管东与暮雪出门去,而后一五一十的将昨日母亲告诉他的话说给了婉婉听。
“落溪是很关键的,可能是直接受的神府指示,如果她指控神府,便是最有力的证明,所以她......”
必死二字他实在说不出口,尤其当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那个女子的面。
“真是可笑,”听完这些的婉婉忽然苦笑出声,“为了妖族利益?”
“你们有什么权利来协商妖族利益?为何妖族沦落到此时境地你们不知道吗?什么时候妖族利益要由你们这些奴役驱使妖族的人类来决定了!”
她的心中满是愤恨悲痛,因此这笑也充满了悲怆讽刺,问出的话如同带刺的枪,直直戳进旌邑生的胸膛。
她神情痛苦,带着一丝癫狂,带血的青衣与乌发因为她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有些微微飘动。
“姑娘......”
一声虚弱的呼唤从床榻上传来。
婉婉瞬间收了气势,大步扑向床边,握住了那只用尽全力也只能微微抬起的手。
“此事,都是我的错......”
落溪虽虚弱,却还是清醒着,方才二人的对话都清楚落入耳中,此时心内更是愧悔万分,只求在临死前将一切说个明白。